正在计较间,陆溱观进门,身后还跟着贺关。
两个媒婆一看见她,连忙起身,一左一右笑盈盈地迎上前,异口同声地道:“陆姑娘,恭喜恭喜,天大的好消息。”
她们的过度热情让陆溱观直觉倒退两步。“恭喜什么?”
“黄老爷……”
“许少爷……”
林、赵媒婆互瞪一眼,急着抢话——
“黄老爷(许少爷)托我来同陆姑娘提亲。”
瞬间,贺关脸色铁青,一双怒目来回在两人身上转过。
“哪个黄老爷?哪个许少爷?”陆溱观呐呐地问。
两人又抢上前,赵媒婆暗暗架了林媒婆一拐子,抢得先机道:“许少恩公子,年二十三,巳经考过秀才,今年秋天准备下场考试,要是顺利上榜的话就是个举子,倘若姑娘点头,一个官家夫人的名头,就稳稳地落在姑娘身上了。”
林媒婆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这么好的男子,怎么二十三岁还没成亲?莫非有什么说不得的毛病?”
赵媒婆瞪林媒婆一眼,拉起陆溱观的手,热络地道:“那许少爷原是订过亲事的,可惜那女子命薄,成亲前两个月生了场病,没了。许少爷心善,为她守了两年,之后又遇上父丧母亡,这才一路蹉跎至今。”
“莫非是八字硬,怎地和他沾上亲的全死了?”林媒婆又插话。
“你别胡说八道,讲这种话,也不怕头顶流脓、嘴巴长疮。”赵媒婆又推林媒婆一把,续道:“姑娘细想,嫁过去之后,没有翁姑,家里就你最大,事事由你作主,日子说要过得多轻松就有多轻松。这种男人不嫁,还有更好的吗?”
“若如同你说得这般好,好端端一个秀才郎,婚后不必伺候翁姑,又能作主家事,哪家闺女不想嫁,怎就看上姑娘?”
话没说透,意思却明白得很,人家条件够好,怎会看上陆溱观这个再嫁女?
此话伤人却再现实不过,陆溱观倒没有生气,反倒也好奇的看向赵媒婆。
赵媒婆咬牙暗恨,回道:“许家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境平常了些,可姑娘能干啊,夫妻贵在同心嘛,有姑娘悉心扶持,待许少爷中举后,自会感激姑娘恩情,许少爷可是发话了,就算日后再迎小妾,定也会待姑娘不同。”
林媒婆嘲笑道:“说穿了,这许公子不是找老婆,而是想找个钱庄?也对,念书得花多少银子,更别说与文人应酬交际,处处都得用钱,否则再会念书也是白搭,只是你全替许公子着想了,怎不替姑娘想想?现在她得养着许公子,等他当官,还得替他养小妾、养儿子,女人家出嫁,贪图的是一世吃穿不穷,可是到了许家,你说说,姑娘这图的是什么?”
赵媒婆被激怒了。“说话小心点,你可知许公子的表舅是谁?是咱们蜀州的钱知府呐,许公子中举之后,有钱大人在旁提携,岂能一路穷困潦倒?”
贺关和陆溱观对视一眼。原来如此,这是钱家上门求好呢,只要把陆溱观变成亲戚,那一荏事还能记在心里?当事人自个儿不计较,就算是蜀王府,哪还能多事?
陆溱观道:“多谢许公子抬举,这门亲事我高攀不起。”
见赵媒婆碰了钉子,林媒婆笑着迎上前道:“姑娘,我是代黄老爷上门求亲来的,姑娘也认识黄老爷,那是济世堂的东家,手下有二十几家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年年赚得钵满盆溢,姑娘要是嫁过去,日后定是荣华富贵、金馔玉食,生活令人羡慕。
“黄老爷的元配过世多年,只留下一个嫡子,还是个体弱的,日后能不能撑起家业还难说,陆姑娘嫁过去之后,加把劲儿,三年生两个娃儿,将来济世堂这么多铺子,还不是姑娘得了去。”
陆溱观不禁苦笑,这话里话外是让她去谋夺人家的家产不成?
“黄老爷说过,他诚心求娶,不介意姑娘再嫁,也愿意善待你的女儿。姑娘应该也明白,虽说您能干,可背后没个男人支持,人人都可以欺上门来,怎么说还是得再找个男人才成,依黄老爷的身份,不是我夸口,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
赵媒婆不满。“商人能比得上官家?”依她看,黄老爷只能给许公子提鞋。
“依姑娘的能耐,日后教养出几个官儿子有啥困难?”林媒婆一句话堵得赵媒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