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祯,算了、好吗?”她闭上眼睛,眨出两滴泪水。
这两年来她几乎要流干了泪水,她知道哭泣无济于事,但在这当下,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了。
她一点一点地赔上自己,直到再也赔不起,只能放弃,这里的路已然堵死,她必须另觅活路。
“不好,我们约定的诺言,你必须做到。”程祯心焦,紧紧搂着她,泪水从眼眶滑落。
看他像个孩子似的耍赖,陆溱观轻叹。“可你已经违约,我怎能继续?”
“能的能的,只要你包容一点、耐心一点,只要你再多等我几年。”
“你怎么能肯定,在程家后院,我还能再活几年?”马茹君已经连脸面都不顾了,接下来会做出什么都不令人意外,陆溱观无法相信她是善荏。
“会的会的,要不,我请娘开口,让你和水水留在庄子上,马氏看不见你,自会消停。”
陆溱观觉得好可笑,也好可悲,怎地他想出来的办法,只能是委屈她?她天生就该受尽委屈吗?
曾经她也是爹娘的期盼,是爹娘百般呵护的掌上明珠,谁知她没有展翅高飞,却失足坠落在程家屋檐,她只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吗?
见她笑,程祯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他知道她的心最软,最见不得他难受,她会为了他一忍再忍。
“相信我,总有一天,你受到的委屈都将得到补偿。”他信誓旦旦地道。
没有点头或摇头,她只是再度笑开,因为他总是以自己的想法来忖度她。
“阿观、信我,我会给你争个一品夫人诰命,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站在世人面前,让所有人都晓得你有多幸运。阿观,信我、好不好?”
幸运?这两个字再与她无干。
陆溱观没有回应他,转开话题,坚持地道:“我不去向婆婆道歉,我留庄子上等你们回来。”
“好,不想去就不去,我以此为借口,让你一直留在庄子里,好不?”
哪能呢?他把马茹君想得太简单,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嗯。”
“你最喜欢这处庄子,对不?”
“对。”这是爹为娘买的,有一份情,还有她满满的童年回忆。
“往后,我会尽量拨时间来看你和水水。”
她仍然笑着点头,任由他去筑梦。
“没有人挑剔生事,你们可以过得自由自在。”
“是啊。”自由自在……她已经开始心生向往。
她的一再附和让程祯心满意足,他相信问题就此解决,他很高兴能够打消她要和离的念头,他发誓,自己说的话绝对会实现。
水水睡着后,陆溱观最后一次提着灯笼逛着庄子。
未成亲之前,她与程祯经常在这里流连,他作文章、她读医书,累了,就牵手走进梅林里散散步,这里有许多他们年少时的记忆。
那时她很高兴自己和娘同样幸运,能遇见与爹爹相似的男人。
娘曾经警告过她:对前程有大野心的男人,不会专心待你。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哦,想起来了,她说:我宁可让他的前程做我的对手,也不想要另一个女人成为对手。
是她的坚持笃定,让父母为自己订下这门亲事。
谁晓得,他的前程竟会和另一个女人牵扯在一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马茹君和陆溱观一样睡不着,自从亲眼看见程祯和陆溱观一起走进屋里之后……
还以为程祯被自己迷得晕头转向,早已忘记糟糠之妻是什么模样,谁知道他们只是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行事,背着她,不晓得秘密聚过几百次。
不服气啊,她是这样的高贵优雅,家世是如此优秀杰出,她甚至比陆溱观年轻貌美,她请旨下嫁,程祯不该感激涕零吗?不该回馈全心吗?怎么可以和陆溱观暗渡陈仓?
他们进去那屋子将近半个时辰,出来之后,程祯志得意满、满脸笑意,绝口不提让陆溱观向婆婆道歉的话。
她本已做好打算,一旦陆溱观道歉,便以她满腹怨怼为由,说她不适合教养女儿,为免水水长大后将程家上下当成仇人,要将水水养在自己膝下。
她不相信做到这等地步,陆溱观还能不言不语,假装贤良,而只要陆溱观一有所动作,她有得是办法让她身败名裂,被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