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一眼林越,后者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整个人显得端庄又不失亲和。
装模作样。
林越开口道:“伯母可能不知道,我和晚晚之间还有几分渊源,现在在忙同一个项目。”
其实并没有,真相是他把自己的项目给她了,他只从旁指导。
他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定位为师生,而是说成是对等的合作关系,不知其居心何在。
秦晚又看了一眼自家老师,听他侃侃谈论两人间的相识相知,美化版的。
邵琴听完对他越发满意,说:“晚晚有劳你照顾了。”
林越谦虚:“她照顾我的时间比较多。”
秦晚:“……”
她第一次发现,她家老师不发病的时候也是一位交际好手,漂亮话信手拈来。
但她的长辈们显然很吃他这一套,各个和颜悦色。
秦晚借口要去看自己的花,便从客厅里的小型交际场中抽身而出。
她一个人来到外面的花园。
秦家花园里种着大片的玫瑰,纯色,火红的。她从玫瑰丛中的小径穿过,来到她的个人领域——一座两层的玻璃花房。
早些年她一时兴起,建了这座玻璃花房,底下曾封闭式,是个温室,里面种着顽强的格桑;楼上呈半开放式,摆放着一套藤编桌椅,是个休闲胜地。当她还常住在本家的时候,她经常来这看书。
此时她只身来到楼上。
玻璃花房毗邻秦家花园外的围墙,当站在楼上时,她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
此刻,她看到了外面的男人。
双手搭在护栏上,她懒懒地看着外面的程家少爷。
她的窥视视线被察觉,后者抬起了头。
视线交汇,秦晚掀了掀嘴角:“听说你在外面喂了一晚上的蚊子,你对蚊虫饲养员这一职业的感观可还好?”
程昱道:“不特别坏。”
“是嘛?”秦晚趴在护栏上,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曲线救国。”
“什么意思?”
程昱说:“意思就是说,在求得你的回心转意之前,先过你父母那道坎儿。”
秦晚道:“加油。”
“会的。”
话题终,两人沉默。
无人说话的状态维持了一分钟,程昱开口说:“我不知道这个时间你会呆在秦家。”秦家本家偏远,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呆在这里,不方便。
此时吹过一阵风,吹乱了秦晚的头发,她一边随手整理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昨晚喝醉了,没注意老师把我送回了这里。”
这句话落在程昱耳中,衍生出来的信息量就大了。
其一,林越和秦晚一起喝酒了,为什么?
其二,秦晚对林越没有防备,在他面前喝醉了,还任他开车送她。
其三,林越对秦家很熟。
这里面的每一条都使自己那么不悦,他重重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得到,他心里种下了黑暗的种子。他努力抑制,强迫自己回到从容的状态,但开口时仍然带了一丝不从容:“你最近和林越走得很近?”
秦晚停下整理头发的手,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与其说走得近,不如说住得近?”
闻言,程昱脱口问道:“金城还有待售楼房吗?”
秦晚:“……”
程昱意识到自己不从容过头了,耳根微热,绷着脸说:“开个玩笑。”
秦晚不想对他的“玩笑”打分,因为实在不好笑。她盯着他两秒,说:“你回去吧。”这才是她来花房的目的,来叫在门外等了一晚上的程昱离开。
但程昱没有被劝退,说:“我再等一会儿。”
秦晚道:“我妈跟我说的是门外有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程昱抿直了唇线,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在等待金石为他开裂。
秦晚:“……”
程昱转而问她:“林越还在你家吗?”
“在。”
程昱不说话了。
不高兴。
秦晚没注意到自己煽风点火了:“他讨长辈欢心还挺有一手的,我父母很喜欢他。”
程昱:“……”
他想自己更加不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