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小心!”他像个老母亲似的叮嘱道,“别靠太进,你不用说话,举手我就知道了。”
“嗯,你别走了。”他跟着她走了十几米,水已经快到他大腿根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梁箫绑好头发,猛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蹬,便如同一条雪白的银鱼似的,从水底蹿了出去。梁二定定地望着水面,几秒后,一个小脑袋从不远处冒了出来。
“我已经是一个母亲了。”我会小心的,为了那位的安全,我自己也不能出事啊。
梁二点头,冲她喊道:“小心——”声音却在明白她的话后戛然而止。
嗯?
什么意思?
是一个母亲了?是他想的那样吗?
她……和他……有孩子?
他震惊了一瞬,马上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有了孩子,最爱的人就不是他了!比起她亲手创造出来的不知名的生物,明显是她亲自孕育、亲自生出来的孩子感情更亲密啊!
他顿时觉得天打五雷轰,呆呆地站了半晌,才从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中回过味来。
那次在家,AI给他好好地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其中自然也涉及到人类的亲属、家庭关系。父亲和母亲一样,同样具有对子女进行抚养的权利,从这种角度来说,他也是一个父亲了。
父亲……
他觉得这个概念有些模糊,如果只有抚养的职责,那“父亲”跟实验员有什么区别呢?他思索着,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画面,有这样一个孩子,一个缩小版的他或是梁箫,长得有点像她也有点像他,他/她会牵着他们的手,像街上最普通不过的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然后看着他/她慢慢长大。梁箫大概会很凶,教训孩子和教训他一样声色俱厉,但他肯定会悄悄告诉孩子:你妈妈其实很心软,快去求求她吧!
这个画面如同病毒一样植入他的脑海,只要一想到,他的心就如同摔在了软绵绵的羽毛上,又痒又酥,舒服得浑身战栗。
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而他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我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他想道。
————
落荒而逃的飞机是不可能丢下重要的武器的,最多只能扔扔食物和弹药什么的。
果不其然,梁箫猜的没错,那个黑色的金属箱里装的是一堆杂七杂八的食物,几圈绷带和药物,还有半箱黑色的子弹状的金属,死沉死沉的。要不是里面两个氧气罩炸开了,根本等不到他们来,箱子就会直接沉到湖底了。
梁箫推着箱子慢慢往回游,距离岸边一百米时,就敏感地察觉到周围的水都变得更有规律了,温度也开始渐渐升高,她甚至能感受到成股成股的水流抚过她身体时微微酥麻的触感。
阳光很强,她只能看到梁姿势不变地站在水边,却看不清他温柔得要淌出来的神情。
还会调戏人了,她心想。
一直走到近处,她才用力推了一把箱子,从水里“哗啦”一声站起来。
“安全的。”她边说边用手扒拉着箱子,“里面有一些替代粮,还有……子弹?应该是子弹,但我不知道怎么用。”
子弹的形状很奇怪,不是复古枪的尖锥形,也不是激光枪的子弹(激光枪根本不需要子弹),而是很细的一根棍,长度很短,更像是一段段金属丝。她所知道的也就这两种枪了,再不然——能流枪?她倒是听说过,可惜没见过能流枪的子弹是什么样。
她正要低头要打开箱子,冷不防被梁二一下抱住了。
“……衣服都湿了。”
她掐了他一下,没舍得推开。刚从水里出来还有点冷,她顺势在他身上蹭了蹭,把胸前和腿上的水都蹭干。
“我……”他轻轻啄着她的脸,“我会努力!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们回去!”
“我们?”她愣了一下,小声道,“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猜测……”
“没关系,没关系。”他继续吻她,比以往少了几分缠绵,多了许多虔诚的意味。不管是真是假,她爱他,她愿意成为他孩子的母亲,她信任他,就算不是真的,她的决定和态度也足以改变他整个人生的意义。
“你难受是因为它吗?”他指着她的肚子,好奇道。他在有意识时,已经记得自己是一个有手有脚的半大小孩了,现在这团东西……这么小,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