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话音才落,门铃就叮铃叮铃响了起来。
“你别骂她,她是帮我。”莫晓留下一句话走去开门。
锁芯“喀噔”一落,莫晓还没来得及对何一南使眼色,她挤着门缝就猴急地钻了进来:“卖煎饼果子那大爷太他妈墨迹了,我就看着他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右慢动作重播,尼玛三个煎饼果子等了老子半个小时不止!”
中间那句,她拖长了音合着一首歌的调子唱了出来。
陈最看着何一南窸窸窣窣扯着塑料袋,在餐桌前分早饭,阴恻恻一笑,“你不挺能耐的吗?不会揍他一拳让他快点。”
何一南性子直,生猛堪比男人,压根没听出这弯弯绕绕一句挖苦,头也没回,兀自乐呵呵道:“我就随口一说,人家起早贪黑挣点小钱多不容易,我说陈最,你啥时候这么暴力了?”
陈最就知道她是个没胸没脑,头发短见识还不长的莽夫,简单明了一声“哼~”,道:“暴力我哪敢和你比啊,小手一动就掰了人家一个骨折,厉害死了。”
这回就算是傻子也该听懂了,何一南手一抖,一杯现榨豆浆差点贡献给餐桌。
她回过头,冲陈最谦虚一笑:“哪里哪里,主要是他缺钙骨头太脆,那手感~我一捏就知道是纵欲过度。”
陈最搓着的一把火一下被助燃到三尺高,扭着腰就要过来手撕何一南。
何一南见状,连忙给豆浆插好吸管并双手奉上,同时深痛地开始反思自责,表情之夸张让莫晓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她就会跪地求饶痛哭流涕自我掴耳光。
陈最接过豆浆,就着吸管吸了一口,翘着兰花指戳何一南的格子衬衫,“除了格子衬衫就是煎饼果子,你就不能上点档次?”
......
晨起的硝烟因为温饱问题的解决而得到舒缓。
饭后,陈最看了眼时间,对莫晓说:“快去换衣服,一会儿有个试镜?”
莫晓惊讶:“怎么还有试镜?”
“你丫的能有点上进心吗?看看你都空挡多久了,在这样下去迟早你卖艺我卖身何一南卖力,不然饭都吃不上!”
莫晓对她这个外表花哨,气质娘炮,泼妇起来无理取闹的经纪人万分钦佩,无论什么话题三句以内他总能绕到“你再不努力我们就等着被饿死吧”这个点上。对她的鞭策就像整形医生看到一张丑脸——充满了使命感。
上一部电影杀青已经过去半个月,莫晓确实有点闲得腻歪了,问:“什么戏?”
“一民国小说翻拍的电影,女一号你就别想了,尽量争取到女二号,虽然是个反派,但进步空间大,演得好了也出彩。”
因为昨天试镜后和何一南一起错手打了导演,陈最气还没消透,莫晓不敢太造次,乖乖听从陈最的安排。
没多久,莫晓换好衣服画了个淡妆,三人一起出门。
出了电梯,穿过景观花园,就看到一辆银灰色保姆车停在小区门口。
三人坐上车,汽车驶上马路,两旁抽了新芽的行道树梭梭往后移,陈最跟上紧了的发条似的絮絮说个没完,伴着一个飘高的破音,莫晓险伶伶避开一颗唾沫星子,突然有点替他口渴。
“听到没有,长点心儿~”陈最总结陈词。
莫晓点头,去掉陈最冗长的,个人情感色彩浓重的部分,基本可以归纳为:这部电影的导演同时兼制片人,基本上独揽大权,过了他那关才算通过试镜。这人刚从国外回来,获奖无数,很牛逼、很严肃、很一丝不苟。这是他在国内拍的第一部 电影,肯定花了大心思去做,她要是不好好争取,陈最会手撕了她。
半小时后,到了试镜地点,估计是来得早了,准备试镜的演员们扎堆站在等候区。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还是竞争对手。
莫晓还没进门就隐约听到几句酸不拉几或夹枪带棒的话。一眼看过去,瞟到几个熟悉面孔,其中还有冷着张漂亮脸蛋的唐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脚风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何一南就不理解了,“你躲着她干嘛,她就是酸葡萄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她再敢来挑衅你,我给你兜着!”说完十分应景地大力捋起袖子。
莫晓把陈最给她的剧本卷成个圈握在手里,一下下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闲闲往前走:“撕逼你兜着,陈最乱喷你也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