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寻找灵感么?”霍彦庭轻笑了一声说,想起之前许吟大半夜坐在阳台上找星星的场景,可是市区里哪里还有星星,他只好开车一个多小时到郊外的小山坡,车停下来他才发现,许吟已经睡着了。
那时候他既不敢叫醒她,也不敢贸然开车离开,就守在车里整整几个小时。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天边的启明星。
许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刚吃完饭回来。”
短暂的沉默,两人之间每一秒都有尴尬蔓延。或那许下面的对话会是这样的:
“吃的什么?”
“火锅。”
“挺晚的啊。”
“是啊,很晚了,该睡觉了。”
“那回去吧”
她胡乱的想着,然后两人就可以各回各家,互不干扰了,却不料对方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你早就看到我了?”霍彦庭问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对方的表情,细细的观察一丝一毫的变化,“为什么要走?”
许吟顿时觉得更加尴尬,还不如沉默来的自在,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感觉答案就在嘴边,可临到说话,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为什么要走呢?确实不愿意看到他。可是为什么不愿意看到他呢?许吟自问。
如果没见到,大概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日子照样流水般的走掉,生活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她想到今天晚上遇到的姜北,他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没有见面,就不会有烦恼和纠结,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干扰。甚至都不是当事人,连姜北都觉得自己应该远远的离开比较好。
许吟嘴唇颤动了两下,在无数的理由之间徘徊之后,还是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遇见更好一些。”
霍彦庭的手骤然收紧,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仍然觉得这样的话像刀片一样在他胸口上划了一道,不是很深,却疼的浑身颤抖。
他能感觉到许吟的逃避,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她,而她却想着如何离开。每一次他刚刚觉得两人之间的冰川微微融化的时候,对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让那一丝的涓流重新冻结。
“你,不必这么介意。”霍彦庭生硬的说,他内心深处涌动着挽留和温情的话语,可说出来的却是,“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许吟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不就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么,可是为什么会没来由的有些心烦。她伸手压住被夜风吹得飘起的头发,指尖插进头发中,从额头绕过耳后,直到修长的颈旁,顺滑的发丝从指缝中溜走,像穿过最柔滑光洁的绸缎。
短短的一个动作间,她就做出了决定,“过一段时间我打算搬走,这个房子是我父亲买的,我并不是十分满意。”
可是两人都知道,“父亲买的房子”不过是个好听的说辞而已,她真正不满意的,是霍彦庭这个邻居。
许吟在国外留学,除却导师给的学费和生活费,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卖画,可是即便房子、店铺都是父亲出的资,可是装修和购置各种用品也几乎耗尽了她的积蓄。
想要自己再买一套房子,总要把首付攒出来,说不定可以先住在画室里。
许吟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决定,但是霍彦庭却没有她那么淡定。
他没想到,许吟不想见到他,已经到了要搬家的程度,竟然那么急迫又彻底的远离自己的视线。
看着对方毫无察觉的脸,霍彦庭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上次在电梯的见面明明还好,可是现在怎么又成了这副样子。
这个问题出现的同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咖啡店里那个英俊的咖啡师,如同雕塑一般完美的外表和温暖的笑容。那个人可以与她朝夕相处,而自己却被避如蛇蝎。
几乎是带着嫉妒和羞愤的心情,霍彦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问出:“要搬去跟男朋友那里么?”
什么?许吟惊愕的抬头,撞进对方几乎冒着火的眼睛。
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许吟不明白,连霍彦庭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对那个人身份的猜测,让他甚至甘愿扮演一个怨妇一般的角色,用这样低级的问题去了解答案。
全然忘记了理智和矜持。
他向后退了一步,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看里面的震惊和嘲讽,没错,就是嘲讽,从她微微皱起的鼻根和向上翘起的下唇,就能看出她对这个问题的感到可笑和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