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璇笑笑:“我每周只去四个小时。初二的数学和语文,又不难,也没特意花特别多时间备课。周末你们社团活动多,正好也没让你碰上过。”
言必行对楷璇是认真的,会考虑将来结婚的那种认真。因为要考虑未来,所以打听楷璇家境是不可避免的。大家自诩文化人,不好意思直接问对方家里房子几多、存款几何,但这种旁敲侧击的打听方式不算过分。即使言必行听出来楷璇不想正面回答打工的原因,还是追问:“你爸妈给你的生活费不够吗?你都没跟我说过。我记得你上学期在校外租房的那个地段房租还挺贵的。”
楷璇也听出来这个问题的核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本能地不想解释自己是为了一个男同学打工。但是说给初二小朋友教书是为了锻炼适应社会的能力之类的太扯淡。楷璇多年前就明白撒谎要九分真一分假的道理,斟酌着说:“我有个弟弟,在Z美院读大学。他跟家里闹翻了,爸妈不给他交学费。我打工主要是为了帮弟弟。”
言必行敏锐地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你不是独生子女?”
“不是亲弟弟。”一句谎言果然就要无数据谎言来圆。好在楷璇是个演技派,丝毫不心虚地说:“我表弟。”反正言必行也不可能真去A市核实。
言必行对楷璇不能一起出来吃饭有点失望。不过他朋友多,很快就约好了钢琴社的朋友去吃饭唱K。楷璇独自回了图书馆。
周日的家教是最后一节课,下周李思凡就期末考试。这么重要的时间点,楷璇翻了自己一个学期以来讲题做的所有笔记,把李思凡反复出问题的知识点和平时测验经常出现的易考点总结出来,写了满满四大页,作为周日的提纲。
周日下午李思凡的问题也不少。本来应该四个小时的课,楷璇免费延伸到了六个小时。给李思凡答疑解惑完,楷璇又送给她个巴掌大的学业御守,才动身回学校。
挤地铁到H大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言必行吃晚饭的时候特意打包了两个菜,正在他平时练琴的教室等她。
楷璇的身体简直被李思凡掏空,死狗一样接过饭盒:“现在的学生真难伺候,学生家长更难伺候。我原来听过一句话,钱难赚,屎难吃,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才深有体会。”
言必行对着饭盒努努嘴:“我反正是吃过饭了。你自己不在意吃饭的时候讨论吃屎的问题吗?”
楷璇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对着尸体我都能吃得下饭。”
言必行扬眉:“你见过尸体?”
楷璇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曾经对着尸体吃饭的梗都是军医大解剖课的事情。因为从军医大退学的手续有很多不符合规定的地方,谢振云和刘沁梅利用职权活动了很多关系才让楷璇有了退出军籍重新高考的机会,所以楷璇一直避免跟别人提起自己“留级”的理由。非得说的话也都是右腿受伤休养了三年。
楷璇也算应变神速:“行尸走肉你看过吗?丧尸。我是说我对着丧尸吃饭毫无压力。你不觉得丧尸的颜色特别像腊肠或者风干肉,十分下饭吗?”后半句话是当年军医大的变态学姐的一句名言。
言必行皱了皱鼻子:“你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口味这么重?”
楷璇敷衍地笑笑:“没有啦,今天就是太累了,有点失常。你弹个舒缓的曲子给我放松放松。”
言必行也没多说,直接动手。一曲德彪西的《月光》就悠悠扬扬地从电钢琴中散发出来。
言必行一曲结束,楷璇也刚好把盒饭狼吞虎咽地扒拉完。
言必行笑对拍着肚皮的楷璇说:“宿舍周二就清人,你什么时候回家?”
H大楷璇那栋宿舍楼暑假要翻新,所有学生的行李都被安排在库房统一管理,宿舍楼周二晚上就彻底清空。
楷璇说:“还得等等。我学生家长会根据学生的期末成绩给我尾款。学生的期末成绩周五出。我拿到钱再回家。”
“那周二过后你住在哪?”
楷璇不太在意地摆摆手:“就周三周四周五三天,再耽搁加个周六也就够了。我随便找个小旅馆对付对付。”
言必行提议:“来我家住吧,你可以睡我卧室,我去睡客厅。”
楷璇摇了摇头:“那多不好。我还没准备好见你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