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茶几上的两杯茶已经喝完了,屋内麝熏袅袅。
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畅想要该怎么样告诉萧家二老事实的真相,现在这一天突然到了,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胆怯,反倒是一种莫名的坦然。
她是上官宓,是南诏最出名的大夫,是古家堡少堡主的至交好友,但从来都和萧家没有关系,更加不是萧公子的未婚妻。她现在只想用真实的自己来面对这场婚姻。
老夫人突然激动地猛拍桌子:“不,我不同意,我死都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母亲大人!”
似乎有心理准备,萧子宣无力的垂下手。
“你这个骗子!”
“萧伯母,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不过我相信我有把握说出愿意照顾子宣一辈子的话,相信您也清楚如果不是做好了任您处罚的准备,我也不会同子宣回来负荆请罪。”上官宓顿了顿:“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你们,你们简直目无尊长!我是不会同意的,就算宣儿以后嫁不出去,我也不会任他嫁给你这个骗子!”萧老夫人歇斯底里地道。
上官宓自知有罪,不敢顶嘴,不然依照她平日的浮夸个性自然掀得个底朝天,她只是坚持道:“二位若是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她有些激动,连带着脖子上的青筋直凸,双手攥紧拳不放。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不成?好啊,你真行。”她连笃拐棍,作势要打下去。
“萧老夫人。”门外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且慢。”
上官宓一回头,竟然是古灯台和解海棠她们。
“你们怎么来了。”她微微喘息,脸上还残留着异样的血色。
“老夫人,此事的确是我的错,宓姐姐只是帮我而已,是我古家堡对不起萧家,一路走来我见证了宓姐姐和萧公子的情谊,她们的确是真心相爱,当时在采莲峰上巫老前辈设计用宓姐姐的心血来替萧公子治病时,宓姐姐几乎没有犹豫。古家堡对不起萧家,但请成全上官家和萧家吧。”古灯台做浪子惯了,头一回说出如此正经的话,倒令解海棠刮目相看。
她激动道:“小古说的没错,师父也是见证者之一,当时他们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都想把生的希望留给彼此。”
萧老夫人眼眶通红,几滴泪珠在里面打滚,她抖了抖嘴唇,一旁的老爷子拼命给她顺气,她愣是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一个骗局,我没有办法承认她。”
“我……”她说着说着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的通红。
老爷子老泪纵横道:“你们走吧,别在这里气我们两个老骨头了,还有你宣儿!你也……是非不分,就此跟着胡闹!为父实在失望,你既然好了就乖乖听我们的安排,不要再听信这个骗子的谎言了,你母亲不会害你的。”
一颗豆大的泪滴滑落在衣襟上,萧子宣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双眼通红,深吸一口气道:“母亲,父亲,宣儿……宣儿已经是上官家的人了,如果你们今天不答应宣儿,那宣儿就随上官小姐走了,日后有机会再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只是……宣儿从小到大每一桩事都是由你们安排,包括嫁给自己素未谋面的古家小姐,这一次……请允许宣儿斗胆为自己做主。”
他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让自己的声音淹没在啜泣中。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打湿了屋檐。
一如他们早已模糊的泪眼。
那老夫人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连连跺脚道:“你!宣儿你真是气死为娘了。”
萧子宣磕了一声响头道:“娘亲,爹爹,宣儿不孝,就此拜别。”
出了门他就开始掉眼泪,上官宓一直抱着他不撒手,虽然说这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可是真到临别的那一刻又是那样撕心裂肺。
他哭到泪眼模糊,上气不接下气,他好不容易抽了口气:“我不有意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上官宓抱住他在他耳畔道:“他们会有一天原谅我们的,二老只是暂时在感情上还接受不了,但是天下没有不希望儿女好的父母啊,只要我们好好的,他们会明白的。”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豆大的泪珠悄然滑落,滚在衣襟上,接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