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乘风将此事上报县老爷,三人的尸体暂时停在了义庄。衙门上下都觉得线索太少,再追查下去也不会有收获,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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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只有远处的打更的梆子声忽远忽近。霍乘风毫无睡意,在自己的小院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神情冷峻。
“我和这三人有血海深仇,我要劫狱,亲手将他们千刀万剐。”
“我不愿滥杀无辜,我先迷晕这牢头,再弄走三人……”
“既然已经可以走了,那我为什么又要把牢头搬到外面?”
“不对!”
“我一开始就打算放火烧死这三人,未免滥杀无辜,我先迷晕牢头搬出去。”
“那我为什么又弄走三人,再放火?”
“不对!”
“我一开始就打算放火烧死这三人,我迷晕牢头搬出去,成立!”
“我打算弄走三人,为了制造混乱逃出,我放火,成立!”
“这中间,是什么让我改变主意,要换个地方杀人?”
白日发现尸体的废宅已经查过,主人搬去了中都城,宅子没卖出去就搁置了,与人远无仇近无怨,想来不过是凶手随机选择的作案场所。
霍乘风踱来踱去,反过来想呢,如果我是三盗?
“如果,现在有人要杀我,我怎么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如果,从地牢出来,来的第一个地方并不是白日发现尸体的废宅……”
霍乘风揉揉太阳穴,隐隐觉得事情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不过还要等他明日去一个地方查看后再说。
次日,天未光,他就来到上次围捕光头和瘦子的小院里。
如果他没记错,刘大户的家人报案,说有大批银两和首饰失窃;可当日在这小院里,并未搜获任何赃银。刑名师爷还没来得及审讯二人银子的去处,就发生了起火事件。
光头一出现就被自己盯上了,那瘦子呢?他会跑出去藏银子吗?不会,他胆子小,最大机会银子就在这个小院。
霍乘风仔细搜寻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果然在墙角发现一个瓦缸周围的泥土颜色较深,触手湿润,有移动过的迹象,而且泥土上还有半个新鲜的脚印。
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脚印杂乱,看不出什么,再无所获。
至此,是真正打了个死结,凶手比自己想的更聪明。
三盗死有余辜,这个结局也不算太坏。不管你是谁,你不累及无辜,总算良心未泯,希望你大仇得报,就此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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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后宅
贴了云母片的八仙桌上堆着高高的白花花的银两,还有珠链,宝石戒子,黄金头饰若干,光彩夺目。
一名女子身着齐胸襦裙,外披绯红鲛紗,乌发如云,面容俏丽。她涂了丹蔻的手指着桌上堆起的银两,不安的问道。
“盛之,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我手气好,赢的。”对面坐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答道,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一丝笑意,正是柳盛之。
面前的女子是县老爷陆大人的小妾,他的姐姐,柳怜儿。
“那这些首饰呢?”
“也是别人输给我的。”
“你……”柳怜儿显然不相信,却又对柳盛之毫无办法。
“哎,姐,你就别管了!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哪天离了这陆老头,我们也可以自谋生路。”柳盛之看着姐姐,并不打算解释,倒是踌躇满志。
“你不要这样说大人,我是自愿委身于他。我这样的人,大人爱我护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柳怜儿显然不这样想,言语间似乎很自卑。
“你哪样的人?发生过的事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不要再轻贱自己了行不行!”柳盛之突然站起来,怒吼道,捏着桌子的手青筋毕现。
“盛之……”柳怜儿抬起头看着弟弟,双眼已是泪水涟涟。
“我已经替你,替爹娘手刃仇人,以后你不用再发恶梦了。”不敢再看姐姐的眼睛,丢下这句话,柳盛之如一阵风离开了屋子。
“已经手刃仇人了吗?”柳怜儿对着满桌的银子,重复着弟弟的话。
眼前不由得浮现起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就是在那一夜,她的一生为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