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羞愧。往往是这样,人无赖轻浮到一个程度,反而让旁人服帖。季晓鸥就服帖了。她安静下来,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你不是喜欢男的吗?跟我来这么一出什么意思?”
“喜欢男的又怎么地?这也不妨碍我喜欢女的喜欢你啊?”
季晓鸥拿眼将四下环境扫视一遍,看看附近是否有板砖什么的趁手工具,好让她随时能操起来砸他个劈头盖脸,一边还跟严谨犯贫:“喜欢男的你就爷们儿一点儿索性出柜算了,非要拉我做炮灰,算什么事儿啊?”
严谨无意中向她走近一步,季晓鸥越发紧张,身体重心完全移到一条腿上。那姿势给人的感觉,似乎只要一碰她,她就会像出膛的子弹瞬间发射出去。
她肌肉僵硬的逃跑姿态尽数落在严谨眼里,让他忽然间感觉到气馁。看来游戏并未如他设计一般的向前发展,他需要暂时先做战略撤退,再重新寻找进攻的机会了。于是他退后一步,一步便从路灯的光晕里退到阴影中去。
“对不起。”严谨难得正经起来,“跟你开个玩笑,我道歉。”
晚上在常去的QQ群里,季晓鸥登录后敲出一条这样的留言:“我被一个Gay吻了,吻完他又跟我说对不起!你们说他什么意思啊?”
原本沉寂的QQ群,忽然就活跃起来,不少隐身的小号纷纷上线,一条条发言刷得又快又急,屏幕飞速跳动,看得季晓鸥眼花缭乱。
“不会吧,你居然把一弯男掰直了?”
“你什么感觉啊?”
第24章
“他有生理反应吗?”
“他帅吗?他帅吗?他帅吗?他帅吗?”
这个QQ群里的成员,都是大大小小的美容店主,二三十岁的女性居多。平时除了美容方面的讨论,另一个比较持久的话题,就是关于网络小说的交流。季晓鸥不怎么看言情小说,有时候见到满屏幕都是“耽美”“攻受”“腐”“虐”之类的字眼时,往往不知所云。开始她还很好奇,经百度扫盲之后,再遇到这样的题目,她便默默地低头下线,然后翻开《圣经》重读几篇,以平息她其实难以遏制的好奇心。
今天她实在被严谨给郁闷到了,所以想上来问问这些自称“腐女”——就是经常接触同性小说的网友,问问她们是否明白严谨究竟在想什么。
没想到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都是些不相干的问题,她偶尔插句话,还没被人看到,就很快被挤出了页面,众人热衷的,不是给季晓鸥解惑,而是猜测她遇到的,究竟是一个纯Gay呢,还是传说中的男女通吃?他吻季晓鸥,究竟是情不自禁呢,还是另有所图?
季晓鸥对着电脑无奈地苦笑,只好扔下这些人,找个理由下线关机。
那天晚上,湛羽很晚才从宿舍给季晓鸥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电视已收到,妈妈很高兴,让好好谢谢她。
季晓鸥暗暗叹气:“不就是个旧电视机嘛,你妈太客气了。”
湛羽说:“你不明白,天天待在那个房子里,也没人说句话,没病的人都能憋出毛病来,有个电视好多了。”
提到这个话题,季晓鸥有话说:“湛羽,这我得批评你,你妈就你一个亲人,你做儿子的,为什么不能多回家陪陪你妈?为什么不能推着轮椅带她出去转转?”
湛羽沉默一会儿回答:“我们楼里没有电梯,轮椅不方便。”
借口!季晓鸥有点儿生气,心想你若真有孝心,背着母亲也能上下楼。但她犹豫一下,害怕话太重了让湛羽难堪,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开口,湛羽忽然转了话题:“姐,下午来送电视机那人,是你朋友?”
季晓鸥这才想起,和严谨纠缠了半个晚上,却忘了真心实意跟他说声谢谢,这么想着她就有点儿走神:“一个追求者而已,朋友嘛,暂时还算不上。”
“那老男人!他追求你?”
“什么老男人,人家才三十多岁好不好?正盛年呢。”
“三十多还不算老男人?”湛羽的语气不比平常,显得异常刻薄。
季晓鸥憋不住笑了:“公平点儿,湛羽,我也快奔三十了,年轻人,别太残忍,你也会有三十岁那天。”
“他一点儿都配不上你。”
“得了得了,不说他了。”季晓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