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他指的是画中情景。
她脸微红,神色尴尬无比,语无伦次的驳斥,“我一个闺阁千金上哪看,你、你眼睛别乱瞄。”
“那你怎么画得出宛如真实般的……呃……景象。”他也是面红耳赤,在军中荤话没少听过,可没开过荤的童男又哪见识过,如此逼真的图画让他颇震撼,要他说出口也实在是难以启齿。
“我……这个……”苏子晴慧黠的眸子一转,推给原主死去的娘亲。“我在我娘的画册里看到的。”
“画册?”莫非是……
“春宫图,压在我娘的箱笼底下,我无意间翻动瞧见的,侍候我的嬷嬷说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原主的娘,抱歉了,借用你的名讳,要不我这危险的局面实在度不过去。
看她一脸窘迫,欧阳无恕努力地憋住笑意,“那你还把它画出来,你知不知道若被人发现,你的名节就没了。”
“我一个傻子哪要什么名节,不能吃、不能换银子的东西有何用,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她倒乐于不用斗婆婆,哄小姑,养水蛭小叔,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牛鬼蛇神的亲戚。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听不清。
“我是说闲来无事当消遣,大门不出、二门迈的千金小姐很苦闷,除了绣花、看书,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在这时代当女人很辛苦,抬头一亩三分地,脚踏一亩三分地,出不了院墙。
“可画这种画……这不是消遣,而是离经扳道,你才十岁,并非深闺寂寞的女子。”
苏子晴反讥一句,“你深夜到访何尝不是离经叛道,我虽是年幼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擅闯女子闺房,我该不该把你打出去。”
他一噎,苦笑。“情非得已。”
“好个情非得已,若每个作奸犯科的人都以此言脱罪,视律法为何!”有人逼他吗?他大可去找别人托付家产啊,全是借口。
“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不过我先前说过的话仍作数,你的名节因我而损,我愿登门提亲,娶你为妻。”他护得住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而且她看似温柔实则强悍的脾气没几人承受得起。
她轻轻一哼,“那也要你回得来再说,不然你说我该扎草人日日往你身上插针,让你早日归西,我成了大富婆,还是求神拜佛保佑你凯旋归来,加官晋爵,左拥右抱,从享美人恩。”
这话……狠咧!不是战死沙场便是背信忘义,都不是个人。
欧阳无恕正色道:“我会回来的,晴儿。”
苏子晴横眉竖目的说:“晴儿不是你叫的,请喊我苏大小姐。”他装什么亲热,他们没那么熟。
她本来就因为被他坑一把,接下保护镇国将军府家产的重责大任而不爽,又被发现在画春宫画,他不但追根究柢还教训她,种种一切让她烦躁不已,就是想要顶嘴回去。
看她像奓毛的猫,欧阳无恕忍俊不禁。“晴儿,我三天后走,你若遇到难处可寻单叔,他认得你。”
“是苏大小姐,你听不懂人话呀!”她恶狠狠的回嘴,但她虽刻意夸张的龇牙咧嘴,态度却已经软化了,看来十分俏皮。
“我不晓得你接来要干什么,但是你扮傻子定有你的用意,目前我没法上门求娶,但镇国将军府始终是你的退路。”当她被逼得无处可去时,单叔会代替他收留她,让她不致流落街头。
苏子晴有些动容,他人真的不坏。
她心头柔软起来,却还是一脸不耐,“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一会儿吵醒我的丫头真把你当贼打了。”
剪秋那头猪呀!睡得比小姐沉,还打呼噜,她这是在守夜吗?分明是扰眠,进了贼还睡得香。
他低笑,“真狠心,翻脸无情。”
“我跟你无情且还无义呢,快走!”她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好像多看他一眼会长针眼,别过头不再看他。
“我走了,保重。”他趁机揉揉她的头,在她发难之前赶紧离去。
如来时般悄无声息,欧阳无恕身形利落的翻出窗外,两个起落便消失在黑夜里,秋风吹过,落叶萧萧而下,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真是的,半夜里吓人,早晚被他吓得胆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