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再不起来老爷就要出门了。”老爷习惯约三、五好友品酒吟诗,一出府不到天黑不会回府。
苏子晴下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吩咐道:“拿点冷水来,巾子沾湿拧干让我净面。”
“是的,小姐。”
绣春很快就去端了一盆冷水回来,将湿答答的巾子一拧,递到小姐手上。
“扶、扶我一下……”清醒,清醒,不能再睡,今天的事很重要,不能耽误了。
冷冷的巾子往面上一敷,还有些睡意的苏子晴就这么冻醒了,她打了个激灵,粉色小脚往床下移,没等脚着地,剪秋已为她穿上男靴。
绣春也拿来早就备妥的男装,替苏子晴穿上。
“呼!不是还没入冬吗?怎么感觉凉意阵阵。”还是江南好,没京里冷,才九月就冷飕飕的。
绣春轻声提醒,“小姐,昨儿夜里落霜了,屋顶上一片尚未融化的白,所以有点冷了,你多穿一件衣服,免得受寒。”小姐怕冷,一入冬就躲着,哪也不去。
“我哥哥呢?”没他还玩不了把戏。
“在花厅等着。”一早就来了,差点和叶嬷嬷撞上。
叶嬷嬷名义上是苏子晴的奶娘,同时也是香涛居的管事嬷嬷,但事实上她是张静芸的人,是张静芸安插在苏子晴身边的,她好吃懒做,十分贪财,见钱眼开。
她平时是不管事的,只会喳喳呼呼的指使丫鬟们,睡得比猪多,吃得像头牛,仿佛有四个胃般永远吃不饱,整天看不到人的偷懒,吃酒、赌两把她却跑得比谁都诀,偶尔才到主子面前晃一晃。
因此苏子晴当了三年傻子,叶嬷嬷一直没发现侍候的小姐并不傻,苏子晴也乐得留着这样的人,省得换个精明的来,而这三年间,她偶才会在绣春、剪秋的掩护避开耳目,和自个儿兄长交换着身份玩,叶嬷嬷同样没察觉。
苏子晴对镜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让剪秋把苏子轩请进来。
“哥哥,你来了。”
两人身上的衣袍一模一样,发型也是,除了苏子晴那张脸上漾着笑意,兄妹俩看起来简直分不出谁是谁。
“妹妹,哥哥想了又想还是不妥当,哥哥该要照顾妹妹,所以还是我去吧。”如果爹生气了,要罚也只有他一人。
“哥哥,我们说好了,不能换。”苏子晴一笑,多了几分俏皮的淘气。
看到妹妹坚定的眼神,苏子轩无奈了,“快去快回,不要勉强,真要不行再想办法。”
“不许触楣头,肯定行的。”她摇摇手指头,表情灵动而活泼,让人一瞧就想多疼她。
一出房门,苏子晴立即收起嘻笑神态,换上苦大仇深的严肃表情,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小厮小七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公子早,来看小姐呀!”叶嬷嬷冲着“公子”一福身,笑得满脸皱褶。
“妹妹还在睡,别去吵醒她,池塘的荷花结莲子了,一会儿拿两朵莲蓬取出莲子,煮个桂花莲子百合汤给妹妹喝。”让你懒,就使唤你多做点事。
摘莲蓬?那还不要了她的老命,池塘的水凉得很!
叶嬷嬷眼珠子一转就有对策,笑吟吟的说:“好咧!公子,老奴这就去。”
她往荷花池走去,捉了两个小丫头给她跑腿,自己则躲在凉亭喝小酒。
而这时的苏子晴已到了父亲的书房,正好拦下准备外出会友的苏长亭,两人的第一次交锋开始。
“找爹有事?”
“是的,儿子想和爹谈谈我娘的嫁妆。”你们霸占太久了,早该归还。
“你娘的嫁妆?”苏长亭放在腰封上的手忽地一顿。
“儿子已经十岁,不小了,想自个儿打理娘的嫁妆,儿子想试试能不能当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她往前一挺胸,胸口还是平的。
他失笑,“十岁还是孩子,等过几年再说。”
“再过几年妹妹就大了,儿子来不及为她攒嫁妆,儿子想妹妹要有很多很多的嫁妆才嫁得出去。”苏子晴故作哽咽,一副心疼妹妹又不忍心她受苦的好哥哥模样。
“你说晴儿呀……”提到只会傻笑的女儿,苏长亭心中小有惆怅。
“是呀,妹妹再过两年也该议亲了,没有足够的陪嫁谁愿意上门,儿子不求妹妹嫁得多好,只要能善待妹妹,照顾她终老就好,看在银子的分上,对方也不好亏待她。”她说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