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其他新鲜的?”
“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你还想听什么?”
“这话倒没说错。”
提壶倒满两杯茶,青衫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有个不大好的消息,跟肃庄王有关。”
“快说来听听。”
“几年前,皇帝为肃庄王订下梅相爷嫡女梅雨珊为妻,之前肃庄王南征北讨,哪有时间成亲?这回班师凯旋,皇帝着礼部为他们举办婚礼,京城上下都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庆贺时,梅雨珊被匪徒掳走……”
男子说得津津有味,木槿提着笔的手却停顿下来,倾耳细听,片刻,眉间染上一丝阴郁。
猛然从恶梦中惊醒,冉莘汗水淋漓,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十指将棉被上的小碎花掐紧。
木槿带来的消息让她心情起伏不定,她结识雨珊是在若干年前,她很可爱、很漂亮,是个精致的女娃儿。
想起那个娇嫩的小女孩,想起她甜甜的声音,软软地对她说:“好姊姊,你让我跟着吧,没有人愿意理我。”
是啊,所有人全去理她的庶姊梅云珊了,她好可怜,只能追着冉莘,当她的小尾巴。
梅夫人宽厚,不但没打压庶女,还把庶女养得比嫡女精致。
梅云珊诗书琴画样样通,稚龄就被选入宫,成为玉华公主的伴读,反倒是小嫡女被宠得天真烂漫,不知人间疾苦。
碰到这样的事,雨珊会被逼一死以证清白吗?就像若干年前的徐皎月?
她不平呐,为什么皇室污水,总是要无辜的女子来承受?!
得知雨珊的消息,从城里回来后,冉莘立刻备妥行李,打算明天一早便启程前往京城,如果梅家觉得这个女儿有碍家声,那么便交给她吧,她来护着她、照顾她,她来给她全新的未来。
可是今晚她作恶梦了,梦见她的师父被人害死……怎么会作这样的梦呢?她的师父再能耐、再强大不过的呀!
深吸气、轻咬唇,胸口隐隐作痛,手掌抓着喉咙口,她喘不过气,梦里的情境重回脑海,让她心生恐惧。
不会的……不会的,那不是预感,不是真实,那只是一个过度清晰的恶梦……
她害怕着,却没有哭泣。
她早就忘记怎么用泪水宣泄情绪,所以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她没哭,在被逼得无路可逃的时候,她没哭,她习惯憋住气,习惯告诉自己,“挺一挺就会过去。”
所以现在,她真的很害怕、很无助、很茫然,可是……她没有哭。
下床,穿上鞋子,她穿着单衣往窗边走去。
倏地,窗户被推开,一颗飘在半空中的脑袋对她嘻嘻笑开。
冉莘满脸无奈。“吓我,很好玩吗?”
这是阿凯,她们家的守护神,通常一个鬼要修链到能够移物、现形,得花上百年功夫,冉莘不知道阿凯是从哪里来的,打出现那天起,他就啥事都能做。
她猜,或许他已经在这里待上数百年,而这户门庭本是积善之家,福地福缘、气场佳,助他修链。
他翻个筋斗,头上脚下、懒懒地趴在窗框上。“睡不着?作恶梦了?”
冉莘不回答,背靠着窗,眺望天边皎月,心气依旧不顺,闷得人难以喘息,可她脸上仍然一片平静,好似无事一般。
阿凯瞪她一眼,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再喜欢伪装也要有个底线吧,可偏偏这样倔强的她让人心疼,抿唇翻了个白眼,他真不喜欢这个差事,不过……能不说吗?
苦笑,他道:“她在林子里等你,去吧。”
她?哪个她?雨珊?师父?
阿凯的话像把锥子,猛地刺上她的心脏,痛得她咬牙切齿,猛然抬起头,对上他悲怜的目光。
所以……是真的?不仅仅是个恶梦?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湿气模糊了双眼。
倔强地仰下巴,不允许泪水流下,可她再会装,这会儿也装不出沉稳镇定,匆匆拿件披风系上,快步往外奔去。
阿凯见她这副模样,不放心,想要跟上。
冉莘转身。“留在家里,帮我护好木槿和点点。”
阿凯没吱声,只是撇撇嘴。一天到晚想护着别人,就没想过护护自己,她当自己是观音菩萨吗?
出了家门,她小跑步起来,鲜活场景一幕幕跃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