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全都火冒三丈,涌过去要撕了他:“杀了你给老爷偿命!”
“给夫人偿命!”
“给大少爷偿命!”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林卿卿余光注意到蒋牧林的身形一动,竟要往前挪去。
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别去!”
蒋牧林见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居然一力承担了罪责,再想起自己醒来时在不引人注意的巷子里,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中痛极,立时就要站出去。这是他的主意,他一个人做的孽,他一力承担。
没想到,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人抓住了手臂。扭头一看,就落在了一张白皙精致的容颜上,微微一愣。
他记得,方才在巷子口看到的人就是她,虽然匆匆一瞥,可这样的容貌很难叫人忘记。
“姑娘有何事?”他低声问。
林卿卿道:“别辜负了他的心意。”
通过那小厮和下人们的话,林卿卿知道他是蒋府的少爷,再联想上次见到他狼狈地跌出来,便知他在府里的处境不怎么样。
那小厮说话时理直气壮,眉眼之间却不见阴狠和毒辣,可见这件事不是他主使,他只是忠心护主。放火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的男子。
对于这样一个敢一把火烧死全家的狠人,按理说林卿卿应该离他远远的。可是不知怎的,林卿卿眼前全是那次见他时,他内敛而暗含屈辱的隐忍模样。那种神情,让她想起了自己。
她也有无数次念头,想要把林兴成、黄氏、林佩佩全都一刀捅死,可是她做不出来。而身边的人,却做了出来。她说不出是敬佩,是怜悯,是感同身受,还是旁的什么,竟不忍叫他被抓走。
“他已经站了出来,就算你现在站出去,也于事无补。”林卿卿低声道,“他是你的小厮。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死。”
蒋牧林初听到她开口的时候,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把手往回缩。可后来听她说话,却是一片好意,不禁诧异不已。他与她素昧平生,她何故如此?
他从来没得到过无缘无故的好意,心中顿时起了提防,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收回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推开人群往前面去了。
“石头是我的小厮,他只是受我指使。”蒋牧林钻出人群,对官兵说道。
“少爷!”见到他出现,石头大惊,拼命摇头道:“这不关少爷的事,少爷别乱说!”他面露急色,大声道:“是我在主子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又偷了柴火摆在各处,洒上油点火的,都是我!是我一个人做的!”
说完之后,也不等官兵问话,猛地冲向一名官兵,拔出他腰间的佩刀,横刀自刎!
鲜血迸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石头!”蒋牧林大步上前,抱住了软下去的石头,面色惨白,“你——”
“少爷,这不关你的事,全都是我,是我一个人做的。”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就再也没了气息。蒋牧林紧紧抱着他,浑身僵硬,面色惨然。
离得远远的,林卿卿都仿佛看到他通红的眼眶,不禁暗叹。这个小厮真是忠心护主,就这样一死了之,哪怕蒋牧林站出来,也不会丢了性命。
等到蒋牧林被官兵押走,围在蒋府门口的人们也渐渐散了。
林卿卿与迎春随着人群离开,往周家走去。
周府下人正说着发生在蒋府的事。
“可怜,可怜。”柏氏听着,连连叹息。一抬眼瞧见了林卿卿,便冲她招手:“卿卿来了啊?”
林卿卿笑着走过去,唤了一声:“舅母。”
“可路过蒋家了?没被挤着吧?”柏氏关切地问。
林卿卿摇头:“没有。”
“唉。”柏氏叹了口气,“落得这下场,也是活该。”
林卿卿有点惊讶:“舅母为何如此说?”
柏氏便道:“那蒋家上上下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贬妻为妾,嫡长子变庶子,谋害人命……腌臜事多了去了。”说起时,她眼里满是轻蔑。
给林卿卿打听人家的时候,柏氏做足了功课的,哪家怎么样,她都是花了大精力去探的,因此这蒋家如何,她算是知道一些。
“不说他们。”柏氏笑着拉过林卿卿的手,“卿卿啊,你的亲事恐怕要往后放一放。”说话时,柏氏的眼神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