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写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跑了进来,浑身湿透,鞋子发出“吧嗒”“吧嗒”的水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那是个年轻男子,模样很是斯文,他弓着腰跑进来,怀里抱着不知什么,被他宝贝似的护着。
进来后,他四下看了一圈,找了个空地,把怀里抱的东西放下来。
大家都看见了,那一包是书。
这是个书生。
“话本里常写落魄书生宿荒庙,与大户人家的小姐结缘。”迎春凑到林卿卿的耳边,与她咬耳朵。
林卿卿也看过这样的话本,听她这样一说,忍不住笑起来,抬头打量了那书生一眼。
那书生只见怀里的书都好好的,顿时就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在一旁,就站直身子,开始脱衣服。
“喂!”周清立刻大叫一声,“你做什么?”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身来,挡住了林卿卿的视线。
那书生已经脱得只剩中衣了,听到周清问他,便道:“在下衣衫尽湿,需得脱下来拧一拧。”
对上周清严厉的视线,书生觉得很奇怪,大家都是男人,他脱个衣服怎么了?
在进来之前,他是看过一眼的,这庙里避雨的全是男子。
说话时,他拧干了外衫,不等周清说话,又把中衣脱下来,露出精赤的上身。
☆、057
因着周清站在前头, 把林卿卿的视线挡住了,因此林卿卿并没看见什么。倒是坐在她旁边的迎春,把书生精赤的上身瞧了个精光, 顿时直了眼,张口就要发出一声惊呼。
一旁的林卿卿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别叫!”
她们现在做的男子打扮,对方不知详情才脱衣,若是给他知道她们乃是女子, 不只是他尴尬, 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迎春用力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林卿卿才放开她的嘴巴。
两人全都低下头,看着火堆,并不往书生那边瞧,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想来是书生在拧自己湿透的衣裳。
周清见书生说脱就脱,腾的来了气, 恨不得上前打他一顿。到底顾忌着林卿卿,没有妄动。
他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林卿卿低头看着火堆, 并没有往书生的方向看, 又见迎春和云屏也只低头看着火堆,便以为自己挡得严实,没叫她们瞧见不该瞧的, 心里松了口气。
朝周阳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围住书生,把他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两位兄台这是做什么?”书生见二人神色不善地围过来,以为要对自己不利,恼道:“这土地庙也不是你们家的,你们能避雨,旁人便避不了吗?”
他这番话说出来,显然是没发现庙里的秘密,周清和周阳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兄台误会了,只是这边风大,我们担心你被吹着,特意来为你挡风。”说着,果然挪动身体,为他挡去几分冷风。
书生松了口气,将拧尽水的衣裳穿回去,拱了拱手:“多谢。”
周阳上下打量他一眼,多说了一句:“兄台怎么还穿着湿衣服?”
书生听罢,面上便显出几分赧然。
他名叫林淇,是凉州人,家中父母都病故了,此行乃是投奔京中的远亲。因他家境贫寒,为父母发丧已经用尽了最后的银钱,因而换洗的衣裳也没有一身,湿了也只得拧干水分接着穿。
众人想起他进来时,弯腰护着一包袱的书,显见是把一包袱的书当成宝贝了,都觉得他不容易,便请他在火堆边上坐了。
“多谢公子。”林淇已经知道林卿卿才是这一行人的主子,抱拳冲林卿卿施了一礼。
他并没有看出林卿卿乃是女子之身。
“不客气。”林卿卿笑道,“我也姓林,说不得咱们祖上还是一家。”
林淇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不知公子姓名?”
林卿卿想了想,笑道:“我叫林卿。”
“哪一个卿?”林淇问道。
他很是热情,丝毫没察觉出来一旁周清和周阳的不悦,兴致勃勃地与林卿卿说话。
林卿卿便道:“公卿的卿。”
林淇听了,一皱眉头:“这名字说雅致也雅致,说女气也女气,公子家中怎么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迎春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道:“你这人好没礼貌,我们少爷请你烤火,你怎么能说我家少爷名字女气?”她是一点儿也不能听别人说林卿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