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着她的手像是要穿过她的骨头,“柳谧。”
她有些摇晃,伸直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连浙,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阴魂不散的,怎么都赶不走。那么多女人,她们年轻漂亮,像当年的我那样的,有的是。当年的我呀,觉得全世界都不在我的眼里。”她把胳膊舒展开来,像是跳舞一样,“我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什么,音乐、音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他紧紧的抱着她,“柳谧。”
她趴在他怀里,泪无声的流了出来。“连浙,你现在是恒懋的总裁,我不过是一个小中介,你要什么没有?学音乐的女孩子有的是,为什么就要折磨我?我没有什么可能给你的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我总是不知道,八年前,如果我当时对你死缠烂打,在你家出事后,你会不会能好一点?”
八年的时间,从恨她,到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更好一些。
她抬起头,眼神似乎是醉的又似乎是清醒的,“不会。”她说,“过去的永远不会再重新来,这八年的时光也不可能抹去不存在。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比你还怀念她。但她已经死了,强留只会让你我都难受。”
“可我已经决定照顾你以后的日子。”
她推开他,“可我已经决定余生就我自己,谁也不指望,也不期盼什么。一个人啊,”她的手撑在身后,仰头对着天花板,闭上眼睛,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水光斑痕闪耀,“一个人。世界就都是我的,我再也不怕什么。我谁也不要。”
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很久,他放开了她,淡淡地说,“洗澡去吧。”
第二天起来头疼,周围环境陌生,柳谧想了半天才零星记起一点昨晚的事。她记得任东风打发她出来送文件,再记得碰上连浙,还记得连浙说任东风是为了试探她和连浙的关系。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柳谧查看了下手机,王律师已经回复了,关于持股计划的说法和老余的一样:如果五年内离开,非但要没收掉公司给你的那部分股份,你自己交钱的那部分也同样被没收。她又发了会儿呆,才起来洗漱。
出房门就看连浙在跑步机上跑步。连浙的房子面积大、隔断少,除了必要的地板、家具,没有其他装饰,感觉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没什么烟火气。尤其往健身区域那边看,差不多会以为自己到了健身房。
柳谧一边等连浙,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这个房子如何规划会更舒适一些。连浙下来,她就开口,“你当时装修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做一些功能的区分?”
连浙擦了把汗,丢了毛巾,“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安排,做了隔断还要再打开。”
柳谧哦了声,“你这儿应该没有早饭吃,那我走了。”
他淡淡地说,“等我一起。”不等她回话,进了洗手间,十五分钟后出来,衣服已经穿好,发尖上还滴着水。他不作声的拿起钥匙就走,她跟着他下了楼。
他在一家粥店前停下,进去熟门熟路的点了早饭,然后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柳谧一直等到饭上来时才找到机会说话。
“我名下是有幢房子吧?”
他拿着勺的手停了下才继续舀起粥,慢条斯理的送到嘴里,也不看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谧尽量说的平静,“前些日子去不动产登记中心偶然才知道的。当时把我吓了一跳。要不是那个地址太过熟悉,我都以为是有人要来诈骗。”
他仍然只喝着自己的粥,她问,“你早知道了?”
他只答了一句,“清理我爸东西的时候。”
再试探下去也是徒然,柳谧的心里有些失落。她装作很若无其事地说,“那既然在我名下,是我的?那房产证呢?”
他的声调没有任何变化,“你要干什么?”
她夹起一个小笼包,是她爱吃的素馅儿,她装作很欢快的咬了一口才说,“就是任东风和我讲的那个合资公司的员工持股计划,我想参加。”
他这次停下来看着她,“你要参加?”
“嗯,我听他们讲,还挺好的。”
“五年,你等得了?”
“所以我打算把那个房子卖了,来交那份应该由我个人认购的股份钱。如果我能呆满五年,那就是赚了。如果我呆不了五年,房子本来也是白得的,钱被你控制的公司收走了,也算物归原主,也没什么可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