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是当地人,是刘项良特意派在薛盈身边陪同的。
“回夫人的话,正是。徒兴城往前几乎都以种地为生,大伙儿下地干活为图方便,便带着这炊饼在身上当干粮。到如今,这炊饼有了各种各样的口味,大伙儿更加爱吃。”
薛盈吩咐江媛:“去买几个咱们尝尝。”
老妪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嫌弃咱们这小地方,奴婢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在今日侍奉娘娘。”
薛盈抿起笑:“在外唤我‘夫人’即可。”
巷口有家铺子里走出二十几名魁梧壮汉,他们抬着重物吃力地往几辆马车上运送。薛盈被这阵仗吸引住目光,毕竟那二十几名壮汉都太过魁梧,阵势也大。
“他们在做什么。”
老妪眺望着道:“回夫人,应该是打铁铺子在搬运铁器吧。”
江媛拿回热腾腾的炊饼:“夫人,好香啊,咱们找个茶楼坐下吃吧!”
薛盈颔首。
傍晚,郡守府内。
霞光从远处山峦落下,信鸽飞入屋墙停在院中的一张石桌上。
江媛取下信忙小跑进屋里:“皇后娘娘,陛下又来信了!”
薛盈正在执笔记录今天在徒兴城中的所见所闻,忙停下笔接过。
“盈盈可曾念我?我与小五甚安,只是日夜思你。小五近日贪吃,能喝白粥大半碗,音容渐甚……”
薛盈读完信,瞧见落款有五个小小的手指印。那小巴掌印一瞧便知是小五的,这是盛俞顾念薛盈的思子之情而别出心裁为她留的。薛盈一笑,提笔写着回信。
三日后,盛俞在宫中收到信。
薛盈批评他婴儿肌肤娇弱,不能沾朱砂,并警告他下不为例。盛俞好笑,坐到御案前提笔写回信。
小五就在寝殿的摇床上睡着,眼下正巧醒来,一时啼哭个没完。
闵三焦急跑到御前:“陛下,皇子已经醒了,一直在哭,奴才怎么哄都哄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让宫人随你先照看着,朕写完这封信就来。”
盛俞皱着眉,头也未抬。
闵三不得已,回到寝殿跪在摇床前耐心哄着:“皇子别哭,奴才扮只白兔给您瞧瞧。”闵三两手放在头顶假装兔耳朵,噘嘴模仿萌态。
小五眼珠一滞,转瞬哭得更厉害了。
盛俞从殿门走来,瞧见这一幕一脚踹在闵三后背:“你这是哄皇子还是吓唬皇子。”他见闵三噗通栽在地毯上,忙低低呢喃“不能在孩子身前无礼,朕要做表率”。
闵三听不真切,请示了一句。盛俞薄怒:“瞧你把皇子吓成这样,去叫乳娘过来。”
盛俞记着薛盈的话,不能在孩子身前暴力,哪怕如今小五并不懂事。
他抱着孩子在殿中转圈圈,小五这才没再哭,咧着小嘴咿呀笑起来。
翌日早朝散后,盛俞问及薛子成两民女官的事。
薛子成道:“臣近日巡查,她二人已如常步上正轨,行事严谨专注。”
盛俞颔首,未再担心:“午时随朕去一趟练兵营。”
盛俞在整治军队,周朝如今是文盛武衰,他十分重视军队的改革。
薛子成陪练至傍晚才从军营离开。
他选了一条小道回府,这条街巷因为鲜有房屋,少有人至,只有京中乞讨者夜里会回到此处择个地方当家歇息。薛子成自从发现这条路后,在夜里回府都会选这条道,他会命侍卫施舍途中一些乞丐银两,却从不曾留名。
今日一如往常,侍卫施舍完银两便护在马车旁离去。
车行至一条巷口,宁静的夜忽然被一道呼救声打破。
是女子的声音,在喊着救命。
“侯爷,属下去看看。”侍卫请示完连忙寻向声源处。
薛子成也下车疾步走去,巷口那头临河,有女子被多名乞丐簇拥着要下石梯去河里“洗澡”。那些乞丐嘻哈疯笑,拖着女子不放手。
侍卫大喝一声拔剑喊着放人,乞丐一愣,转瞬又是疯疯癫癫地拖起女子要下河去。
侍卫提剑就要冲上前,薛子成疾步行来:“别伤人。”
随行的侍卫此刻统统跟在薛子成身后,乞丐们见人多,吓得跪下哭嚷着喊:“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我不敢了。”
临着月光,薛子成终于看清乞丐堆里的女子是顾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