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圣上不会不答应的。长公主显然已经想通了。
西岭月听着她二人的对话,浑身都不自在,又不知该如何插话打断。幸而李成轩恰好此时来了,想来是听说长公主要接她回去,特意来露个面。
他今日穿着甚是简洁,神清气爽,边进门边笑问:“母后在说什么?我看皇姐高兴得很。”
长公主和李成轩感情亲厚,忙答道:“在说月儿的终身大事!母后正给我出主意呢!”
“哦?什么主意?”李成轩噙笑反问,撩起下摆趺坐入席。
长公主便如实答道:“母后说要给月儿寻个有前程的,待外放几年再调回长安。”
李成轩闻言面色不变:“这倒是个好主意,月儿命数好,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是有旺夫之命。”
“敢情你去了一趟镇海,不仅会看血脉,还学会了看相!”王太后调侃他。
众人皆笑了起来,唯独西岭月笑不出来。
长公主见她面子薄,而太后又放了话,便起身告辞:“得了母后这句
话,女儿便放心了,月儿的终身大事还请您多多操劳,若是寻到中意的年轻人,不妨让他们先见见面。”
大唐民风开化,男女之防较为薄弱,上到世家、下至平民,成婚前男女相看已是寻常,只不过得找个好借口。
“你倒是开明。”王太后这般评价,也没再留人,对长公主再道,“人你领回去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光指望我一个!”
“是是是,驸马也想着此事呢!但论起看人,哪有人及得上您!”长公主又恭维了几句,王太后遂摆手屏退二人。
李成轩刚来,长公主母女就要走,其实是于礼不合的。但看太后的意思,似乎是有话要留李成轩,故而长公主也没多逗留,与殿内众人依次告别,领着西岭月及阿翠、阿丹等人离宫回府。
长公主母女前脚刚走,王太后便微微敛去笑意,对服侍在侧的秦瑟命道:“你去尚食局走一趟,我午膳要吃胭脂鹅脯。”
秦瑟领命称是,盈盈退下,还体贴地关上殿门。
李成轩啜饮一口热茶,静等母亲的下文。
王太后也是开门见山:“我瞧你是真疼月儿,连阿翠和阿丹都舍得给她。”
“月儿是儿臣亲自寻回,自然要多看顾几分。”李成轩沉稳地回应。
王太后笑了:“未免看顾得太过。”
闻言,李成轩沉沉抬目:“母后难道不清楚,儿臣为何要送走她们姐妹?”
他话虽隐晦,目光却很犀利,
与太后的视线对上,分毫不让。
王太后盯着他瞧了半晌,似乎明白过来,惊愕道:“你,你都知道了……”
她想说出什么话来,但被李成轩蹙眉打断:“母后又是何必?您颐养天年不好吗?”
王太后垂下双目:“做母亲的,自然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李成轩失笑摇头:“儿臣这辈子便是如此了,也无心其他。”
王太后叹了口气:“自从那个叫玲珑的女人死后,你就是这模样,真教人丧气!”
李成轩神色微凝:“与玲珑无关,是儿臣没寻到中意之人。”
“你还要多中意?!”王太后骤然沉下脸色,“秦瑟被你让了出去,那玲珑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如今你连阿翠、阿丹都不要了!你是打算孤独一生?”
李成轩拿定主意不再答话。
王太后见状心生恼意:“我问你,你是何时得知月儿的身世的?”
“在镇海时得知。”他不假思索地道。
“那你是先怀疑她的身世,还是先决定带她来长安?”
这先后顺序的不同,背后是李成轩对西岭月的两种态度:若是先怀疑身世,再决定带她来长安,那便是亲情的态度。可若是反过来,心思大有不同。
李成轩一口咬定:“先怀疑身世。”
王太后显然不信,但总归脸色稍霁:“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难道还能瞒过母后?你见过多少世家闺秀,哪个你不是应对自如?反倒这几天的样子,欲盖弥彰!
”
李成轩的唇渐渐抿紧:“您特意把儿臣和西岭留下,就是为了坐实此事?未免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王太后生气地反问,“你觉得这是小事?要让别人一个个都看出来,才叫大事?让外头传得风言风语,才算大事?你是嫌自己名声不够差,还是嫌西岭月的命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