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英二话不说,拿起挂在床头上的绀青色外衫,十分利索的穿戴完毕,又火速换上靴子、扎起马尾、拿起佩剑,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师父在哪?”百里英把小师妹的佩剑扔给她,问道。
小师妹下意识的双手抱住佩剑,目瞪口呆的看着百里英,好像才认识她一样。
见百里英目光如炬,小师妹说话更结巴了:“在在……芳……芳……芳菲阁!”
百里英点头,“带路!”说完拉着小师妹就往外跑。
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师父是谁、为人如何,但听到师父有难,百里英就坐不住了。
对于“师父”二字,这些年她总是问心有愧的。
小师妹说话结巴,走路却很快。她带着百里英一路抄小道,疾步而行。
百里英见有段小路旁边种了几株柳树,随手摘了几片柳叶塞进袖袋。她这也是未雨绸缪。这具身体灵力不够,只能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术法来凑了。柳叶虽小,柔能克刚,总有机会派上用场。
一番疾行,百里英随师妹走在重重回廊里,只觉得这里的建筑有些熟悉,自己似乎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她仔细想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想多了还胸口疼,脑袋疼。
那感觉,就像有一头面目模糊的野兽,被禁锢在黑暗里。四周都有铁栅栏拦着,想冲又冲不出来。如果不计后果、横冲直撞,就会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她们很快抵达了芳菲阁。
芳菲阁说是“阁”,规模却不小。虽然到处冒着滚滚的浓烟,但看得出来殿宇齐整,楼阁丰隆。正常情况下看,一定非常气派。阁前还种满了梅花树,如果是在冬天,此处必是一番胜景。
院子里到处是人,一片狼藉。里面时不时传来刀剑武器打斗声,地上有一滩一滩的血迹。四处乱闪的人群里,有人穿着跟她和小师妹同款的绀青色衣袍,应是同门师兄弟、师姐妹。
百里英看见还有很多穿着官制礼服、戎服的人在场,忍不住皱眉,心中暗道:难不成这是……宫里?
这时,小师妹拉住一个冒冒失失四处乱撞的同门师弟,跺着脚结结巴巴的问:“师……父呢?”
“师姐!”师弟十一二岁年纪,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满脸都是污渍和被浓烟呛出的眼泪,见到师姐,带着哭腔说:“师父受伤啦!师兄们废了好大劲,才把师父救出来。师父他自己又冲进内阁去啦!……”
“当心!”百里英一声厉喝,挥起剑鞘拦下一支朝小师弟后脑勺射过来的乱箭。这只箭被剑鞘改变力道,斜斜插入地上横躺着的一具宫人尸体身上,入肉数寸。
小师弟看着她,魂不守舍、哆哆嗦嗦的喊了句:“师姐!”
百里英拍了拍小师弟的后脑勺,转头对结巴小师妹道:“你们在这待着,我去救师父。”说完夺过另一位同门师兄弟手中的水桶,把水从头浇下,全身湿了个透。又扯了一片衣服下摆,系在脸上、捂住口鼻,似离弦的箭一样冲进火海。
☆、火烧芳菲阁(三)
“师父!——师父!”
“国师!——国师大人!”
浓烟滚滚的芳菲阁里,有不少穿绀青色衣袍的同门师兄弟和宫廷护卫在找师父。百里英听到一阵打斗声,越往里面,打斗声越激烈。
她循着打斗声跑去,兵器交接声和地上横躺的尸体把她引入了一间偏殿,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做什么?!”一个气息不稳、但混着雷霆万钧的青年男声低吼。
“哈哈!我在帮你啊,师兄。她这具肉身千疮百孔,早没用啦!要是有用,她早回来了。……师兄,跟我去江北,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到她。”
“不去!!”声音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不见,师兄你讲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我请人一向很有诚意的,三请、四请都无所谓。不过你老是这样无情的拒绝我,我就只好一把火烧了芳菲阁,再把你绑去江北了。”
“你敢!!!”
“哈哈哈!师兄,我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说这话的男子在火光浓雾里看不清面貌,百里英只看见他身形很高,比一般人至少要高出一个头。那男子打了个响指,便从四周扑出五、六个黑衣蒙面人,把一个一头白发、穿绀青色衣袍的人团团围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