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微生景望见盛若寒眼中的怨怼,微微敛眸,沉声道:“你当真不要我管?”
盛若寒吸了一口气,扭头道:“不要。”
“三公主,我……我不再管你了,往后你是得意,是失意,是开心,是难过,是生,是死,我都不再管了。”微生景撩开烟青色纱帐,站起身子之后又回过头来看盛若寒。
盛若寒坐在榻上,身子背对着微生景。
“我是大辛的国舅,是大辛的国舅……”
盛若寒身子僵了一下,可是始终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微生景敛下眼眸,将烟青色纱帐撩得更开,转身,出去了。
盛若寒躺回榻上。
她如何不知道微生景待她好,可是她宁可微生景将精力都放在大辛的国事上面,也不愿他为她忧心。
她不喜欢旁人来麻烦她,将心比心,自己也不希望麻烦到旁人。
气走了国舅之后,盛若寒心里只是不痛快了那么半柱香的功夫,就从床底下翻出小包袱来。
贺兰女医推门进来就撞上这么一幕,瞥了盛若寒一眼,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盛若寒,你干什么?你又要逃出宫去?”贺兰女医三步作两步跑过来。
盛若寒还怨着她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告知国舅,导致时至今日还没能出宫,觑了她一眼,将小包袱往肩上一甩,转身就要走。
“盛若寒,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吗?”贺兰女医道。
盛若寒不理她,脚步没停。
“这青天白日的,你能走到哪里去?要走也该是夜里走吧。”贺兰女医又道。
盛若寒停下步子,又折了回来,将小包袱搁在桌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贺兰女医,语气不善道:“说吧,你来我这不喜殿是要做甚?”
贺兰女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爹爹给我订了一门亲事。”
“噢。”盛若寒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又道,“你不嫁叶易生了?”
贺兰女医笑着摇了摇头,“不嫁了。”
盛若寒翻了一个白眼,“瞧你那点出息,还跟我抢叶易生呢……”
“我今日不是来跟你贫嘴的,明日我就离宫了,半个月后我就去溧水了,这辈子,我们怕是再也见不了面了,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贺兰女医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盛若寒望着她那张富态的脸笑道:“说真的,我没什么好同你说的,让你失望了。”
贺兰女医摇了摇头,笑道:“三公主,在我面前就不要这么嘴硬了,即使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知道你也是舍不得我的……”
“你可少自作多情了,你嫁走了好啊,又少了一个人跟我抢叶易生,我可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盛若寒打断她。
贺兰女医听她这么说,只是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锦袋来。
锦袋月白色,上面是杏色丝线绣的兰草和蝴蝶。贺兰女医将锦袋放到盛若寒面前,然后道:“三公主,虽然你说话气得我心尖痛,但是我好歹是一介女神医,深知气坏身子无人替这个道理,倒也不屑于同你生气,这是半袋夜明珠,你往后说不定是用得着的。”
盛若寒拎起锦袋掂了掂,分量还是有的,正欲收起来,突然想到前几日宫里盛传的,贺兰女医下嫁溧水童家,童家的聘礼之中最贵重的便是那十六颗夜明珠。盛若寒将那锦袋塞回了贺兰女医手里,“贺兰娴,你把你夫家的聘礼给我,这算什么事?”
“溧水童家乃是采珠世家,送你区区几颗夜明珠不算什么,我只发这么一回善心,你若是不收下,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贺兰女医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盛若寒便痛痛快快收下,又从包袱里面翻出一根镂空宫灯金簪子出来,将金簪推到贺兰女医面前,语气颇为不屑,“呐,这金簪子还给你。”
贺兰女医一看见这簪子,眼睛登时一亮,若获至宝一般将金簪子捧了回去,“居然还在你的手里。”
上一回离宫的时候,盛若寒不客气地将贺兰女医头顶插着的金簪子顺走了,贺兰女医气得要死,但是后来又释怀了,那簪子被盛若寒拿走,总比被她长姐强抢过去要好。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念想了,我不会让你长姐抢走的,现在你要去溧水了,我将它还给你,往后再也没人能够抢走它了。”盛若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