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自小生在长阳城,因家穷就被娘老子卖进了长阳城的迎春堂。奴家年少时也算是堂子里的头牌,可惜好景不长,到了二十出头就被新人挤成了旧人,只好冷清度日……那刘全却是离迎春堂不远的另一处堂子闻香阁的杂役,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做些打杂的活儿,挣几个钱也都吃喝嫖尽,闻香阁的姑娘身价贵,且也都瞧不上他个杂役,刘全便只能到旁的堂子里头寻姑娘,这不,就识得了奴家。”
黑衣人目光微闪,心想虽罗氏没有明说,但这个闻香阁大约是比什么迎春堂的档次要高上些许。
“五年多前,刘全忽然寻到奴家,道他在这些人里头最中意的就是奴家,他要给奴家赎身,带奴家回乡做对正经夫妻,这刘全虽然没甚本事,但有人乐意娶奴家,奴家还是极喜欢的,当时便自带着许多攒下的私房跟了刘全,哪知没过几天,刘全就抱回来个一两岁的婴孩,就是刘狗儿,刘全说他要带着奴家回乡,又怕家里人不认这婚事,就抱个儿子来,等回乡的时候就说是奴家亲生的,这样显得更像真夫妻!奴家一想也没错,这二十多岁的妇人若是还没有儿子,定然被夫家不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认下了……”
“起先回了安海城,刘全靠着他堂姐得了好差事,奴家也为他高兴,也是诚心想跟他过日子的,谁知他发达了就忘了当初的落魄,长年不归家也罢了,归家没半天就惦记着往外头跑,吃喝嫖赌样样不缺,奴家若是想劝几句,他就骂奴家也不照照镜子,不过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也想摆正房太太的谱儿……奴家可不就心冷了,连带着也不想养活那孩子……”
第63章 狡兔三窟又如何
罗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诉了好一番委屈。
然而问话的黑衣人却是内心冷漠。
虽说那刘全把罗氏带到了安海城, 就是图着利用之意, 但刘氏的日子可比她家左邻右舍的妇人娘子们过得强十倍,一日三餐恨不得都拿银子买, 更不用说拈针动线了。
“刘全可曾经说起过他的堂姐刘氏?”
罗氏止了哭声,眼睛滴溜溜地打转, “说是说起过,就说他那位姐姐嫁了个好人家,平时都是他上门去找刘氏,刘氏不大过来, 就偶然见着,那眼睛里也瞧不见人, 不大看得上我们娘俩……啊呀!”
罗氏说着便大叫一声,“难不成刘氏早就知道我……知道狗儿是抱来的?我说这当姑姑的恁般小气!原来!他们姐弟两个,鬼鬼祟祟,定然早就勾结起来,要骗侯府的银子!”
罗氏自觉落到这般境地, 说不准小命难保, 想起刘氏姐弟来便怎么看都是疑点……那可是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大爷, 您要问什么奴家可都全说了,奴家也是受害的啊……”
罗氏跟了刘全这几年, 算是过得轻松自在, 心眼都不用动了,不过倒底还是在长阳城阅人无数, 长了见识,自己被抓到这地方,又被问了那些话,估摸着多半便是侯府出的手了。
毕竟数万两银子啊,换成是她……那准保得活吃了刘全!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爷自然保证你性命无忧……刘全在长阳城的时候,身手如何,水性如何?”
罗氏想了想,“刘全在闻香阁打杂,月钱不过才四百个大钱,闻香阁的打手可是有一两银子拿的,想来刘全那会儿拳脚不行,后头他有没有再去寻名师指点这就不晓得了,至于说水性,这个就没见过了,先前也没听他说起过,还是来了安海城,刘全去了船队,奴家才晓得原来他还有些本事。”
黑衣人眼中闪过了然,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便抬脚走人。
五里坡虽名为五里坡,其实离着安海城少说也有二十里地,这村子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其中一户姓何的,家里两儿一女,那女儿生得水灵俏丽,远近闻名,结果在十六岁那年不知怎地就丢了,后头过了两月才找回来,原本向这何姑娘家求亲的人家那是排着大队,这丢了又找回来,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原本要求亲的就都不见了影儿,倒是有那些地主富户托人来问,想纳个姨娘通房,本来大家伙都以为何姑娘怕也就只能去做妾了,谁知道何家竟给何姑娘招了个女婿,姓赵,说是跑商的孤老,想要在这安海城附近安一头家……
这赵女婿娶了何姑娘,就出钱在何家附近修了一院房,虽外头看着不扎眼,里头却是实在得很,有那串门的去瞧了,都是新打的家具,全新的铺盖,村里人家就算是给儿子成亲娶媳妇,能有个新屋就了不得了,谁家能弄出一院新房,里头还是一水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