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双手紧紧拽住了她胸口的脏器,打了个死结,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却依旧无法消弭。
那是一座相当破旧的石拱桥,桥面的几处石板就算无人踩踏也能看出明显的脱离和摇晃。
贾裕问道:“他那时站在什么地方等的?”
谢远指了个方向。
贾裕走到桥面上,在第二个石柱子旁站定,桥上的风光不比其他地方好,四周一片幽黑,除了桥和水流声大概也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
平安一向爱玩闹,真是难为他一直等着。
“这么说,我之前所见,并不是平安。”
“是。”
“平安还说了什么?”
“相交凡几,愧不如许,定是要还的。”
不论修仙还是修道,都是要讲个因果,她欠平安的,确是要还回去的。
“他走了,这鲛人珠……”贾裕看着手中的耳坠,心头五味杂陈:“如何还给他去?”
“平安转世,这一对耳坠也就是无主了,你大可留个念想,说不定还能给他找个新主人。”
谢远话中有话,贾裕实在咂摸不出其中的意思,看着眼前如记忆中那般温润平和的男子,她不由得升起一丝依赖关切之心:“你在冥府,过得可好?”
谢远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只是以往面上滴水不漏,到了冥府却也没变:“我尚好。”随即又望向那无涯的黑雾之中:“想必他也了却了心事。”
贾裕被谢远带出了冥府,天已经蒙蒙发亮,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二更
此后多日无事,不管是阿青还是清怀,都没有再出现过,广武县侯府那儿也没有传出别的消息。
贾裕左眼皮子却连跳了几日。
果不其然,齐国封地传来了消息,说是齐王妃遇上了邪祟,重伤在床。
她阿姊出了事。
贾裕没有多话,连夜装点好了行装带着李氏赶去齐王封国。城门处碰到了张华,说要一同去捉妖,贾裕心思烦乱,已经顾不得其他。
只不过临走时,她拿上了两对珍珠耳坠。
李氏对张华态度很是和善,她和张华一同走的,想必在洛阳都城早已经当他俩是一对的了。
贾裕不懂,李氏明明知道当初是张华亲自烹杀的平安,怎会觉得她能接受对方,甚至一句好话都不曾说过。后来她又想通了,捉妖的术士便似那卖狗肉的屠夫,狗在他眼里只是肉而已,又怎会晓得它会是哪个人的朋友?说到底,只是心狠之人,也没有错处。
路中留宿驿站,夜里安眠之际,贾裕感受到身边的热度。
“清怀?”
身边的精怪慢慢现形,果真是清怀不假。只是对方显然过得并不怎么好,面带疲色,白袍还沾着灰,整个就像个流窜在外的野狐狸……确实是野狐狸了。
隔壁两边是李氏和小鬟寅小等仆从,张华就在不远处,贾裕不明白他怎么有那么大胆子。
清怀躺在她身侧,大咧咧占了半张床。
“我那日与你见面,一回头就被那竹子精偷袭了,之后更是被张华发现,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贾裕欲言又止。
清怀眼睛微眯,瞥了她一眼:“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么?”
贾裕舔了舔唇,才道:“你认得一个叫平安的红狐狸么?”
清怀挑了挑眉:“我年幼时便流落凡世人间,人和精怪都识得不少,倒真没再见过深山精怪,狐魅自然还不曾碰到。”
他将人搂进怀里,仔细嗅了嗅,确实只有他的气息,这才放心得在她脸颊处亲了一口:“平安是谁?”
贾裕挣了挣,实在没挣开,只得无奈道:“平安是我年小时认识的狐魅,之后被张华烹杀了。我和你见面的第二天,我和我亲母都被一只精怪袭击,那精怪是平安的容貌,因而我认为是有人以平安的名义回来报仇了。”
“原来是这样……可既然是张华害了平安,复仇为何要找你们?”清怀又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黯淡下来:“所以你是在怀疑我了?”
贾裕最受不住他这个样子,只得解释道:“我若真怀疑你,你一出现我定就喊人了。”
清怀展颜一笑,表情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那么——”清怀的手一点一点得攀上了贾裕的腰间,那里有一个结扣,只要一拉,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就会以坦诚无比的姿态绽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