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时,皓皓的哭声终于消停了。许是哭得太累,还没下车,他就闭眼熟睡了。他的睫毛又长又密,间或闪过一抹细微的光,是他刚刚大哭时残留的泪水。
听到门外传来车声,叶芯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车旁从邵廷之怀里接过熟睡的皓皓。她抱着孙儿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抬头看向儿子,说:“行啊你,皓皓还是那么白白胖胖的。”
邵廷之品出了母亲话里的戏谑,对此他只是笑了笑,转而问她:“怎么提前一天回来了?”
“我想我家孙儿啊。”叶芯抚了抚皓皓的脸颊,眼里满是宠爱:“你唐婶婶还想让我陪她在日本多待几天,她没有孙儿,怎么会知道我的思念之苦?”
她口中的“唐婶婶”是N市展氏集团董事长展如鹏的妻子唐可玲,她跟叶芯是大学同学,也是一个绘画爱好者。
所谓志同道合,两人因此私交甚密,邵廷之也因此得以认识了她的女儿展言贞。两三年前,他跟展言贞交往了半年有余,如今,她是他的前女友。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叶芯会提到她。
果不其然,在随母亲进屋的时候,他听到她碎碎念:“听你唐婶婶说啊,言贞她都已经有未婚夫了,再过几个月就结婚,可你呢?唉,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言贞那么好,当初为什么要分手呢?”
邵廷之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神情,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邵允明刚从公司回来,见妻子抱着熟睡的孙儿进来,嘴角两颊眉宇间尽是温和的笑意,但当看到拎着行李的儿子时,他脸上又写满了不悦,说话时语气都显得沉重:“你这个臭小子,一个招呼都没打,就把我的孙儿带走了。”
邵廷之把包搁在沙发边上,抬眸看着父亲,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认为跟你打过招呼之后,你会允许我把皓皓带走。”
邵允明瞪他一眼,疾言厉色,“你就是铁了心都要把皓皓带走是吧?”
他在沙发上坐下,拎起茶壶往父亲的茶杯里斟了一杯茶,劝道:“爸,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这么大动肝火。”
邵允明冷哼一声,旋即又拿起搁在桌面上的报纸,自顾自地阅览起来,权当他是透明的。
邵廷之抬头随意瞥了他一眼,却瞥见正对着他的文化版上,昨天市教育局高考成绩总结大会的报道占据了很大的版面,而他讲话时的画面也赫然在列。
他收回视线,抿了一口水,声音也变得朗润:“那些都是我想说的话。”
闻言,邵允明下意识地把报纸翻转过来,在看到他的照片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下套了。
邵廷之暗暗觉得好笑,明明已经看过了,还强行假装忽视。
“教学相长不是喊喊口号就可以。”邵允明也不藏着掖着了,轻声叹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给我好好走下去,不要敷衍了事,更不要误人子弟。”
这还是那么久以来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谈及他的教学工作,也是第一次,邵允明非但没有反对他的选择,还给他这么有力的鼓励。
邵廷之盯着手上的茶杯,沉吟一瞬,说:“我会对我的选择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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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转眼间,不足一个月的暑假生活宣告结束,希希坐回高三(7)班的教室里,又开始了寄宿在学校的“囚徒”生涯。
第一节语文课,班主任贺老师又习惯性地迟到了。
在等待中,她一手支着下巴,侧头看着窗外被夏阳镀上一层金光的树叶,听着略显聒噪的虫鸣鸟啼,就这么看着看着,听着听着,在阳光灿烂,万物生机盎然的夏日里,她硬是开始伤春悲秋起来。
为什么自己是苦逼的高三党呢?
突然间,本就略显吵闹的教室更加热闹了,甚至有人吹起了哨子,听起来有些轻佻。
希希拉回思绪,仔细辨听,还能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想必是有人进教室了。但她不解,贺书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了?
她带着好奇心看向讲台,瞬间傻眼了。
讲台上站着的哪里是早早谢顶的贺老师?分明就是一个有颜值有身材有气质的白富美嘛!
美人莞尔一笑:“大家好,我叫姚绪,是你们的英语老师。希望从今天开始,能与大家相处愉快。”
话音一落,男生们起哄更加来劲儿了。希希是外貌协会的,对于眼前这位美女老师,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