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容今天故意怼了方夫人的人,又逗弄了小宝儿,觉得心情好极了,满面春风地走了。她的一番话却搅得小宝儿心里头像煮了一锅滚水,热闹得很。
什么嘛,出的什么馊主意!她怎么好意思嘛!
小宝儿噙着眼泪,坐在漂亮的新屋子里头,拿着枕头使劲拍打床铺,口中叫着:“都是坏人!都是坏人!都欺负我!”
晚间,方亦安回来后,在书房里没见着她人,只看到一张写着“英英”二字的纸张。他便去了她的新屋子去找人。
果然,又不知受了谁的欺负,她脸上挂着泪痕,整个脑袋埋在枕头里,趴着睡着了。两只脚蹬在榻边,半个鞋尖儿都踩到垂下来的被角上了。
这睡相着实好笑。方亦安摇摇头,弯腰给她脱了鞋子,把脚塞回被子里。
他坐在榻边,想了想,又把她袜子扒下来,塞到她枕头下,然后方出去了。
方亦安轻手轻脚出了屋子,抓住院子里正在洒扫的小丫头问道:“今天都谁去和你宝儿姐姐说话了?”
小丫头扶着扫帚答道:“采茯姨娘和寰容姨娘都去过书房。”
方亦安皱起眉头,寰容也就罢了,她是常来常往的,采茯又是为何?
采茯正从自己屋里出来,见方亦安正在廊下和小丫头说话,赶忙下来笑迎道:“少爷回来了。让采茯服侍您用晚膳吧。”
说罢便要来解他身上披风,被方亦安拦下了手:“不用,我还要去见父亲。”
采茯还没多说上两句话,就眼看着他又出了院门。待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道:“以后不许进我书房。”
采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狠狠瞪了那洒扫丫头一眼。小丫头早提着扫帚跑得没影了,气得采茯直跺脚,口中忍不住骂起了人。
方文衍正在自个儿卧房里休息。近两年他精神越发不济,方家事务多半都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便想清闲一番。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太子爷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方家,因此依旧劳心劳力,越发憔悴。
现在儿子来看他,他再也没有力气吼人摔东西了,只是放下药碗,冲他点点头。
方亦安看得心疼,上前给父亲喂药,一边说道:“父亲,今日我去见了四皇子殿下。”
方文衍一把推开药碗,挣扎着坐起来,手指向他:“你又要做什么?”
方亦安忙给他爹顺背道:“不是儿子要去见的,实是四皇子殿下召见了我。”
方文衍瞪眼道:“所为何事?”
方亦安垂目,微微一笑,还带着少年气的声音变得十分稳重老成:“四皇子殿下说,他有一件事情,需要儿子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搞事情!搞起来!
☆、再见,高陇城
其实,方亦安说这话还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实际上,是他自己去求了四皇子,应了四皇子的差事。
方文衍自觉儿子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和太子爷对着干。他怒喝道:“你想要投靠四皇子,那我问你,有没有想过太子爷那边你要怎样交待?”
方亦安冷笑:“我之前已经拒绝过他,想必他也明白得很。再说了,我干嘛非要和他绑在一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算怎么回事?”
方文衍道:“你明知道四皇子是太子爷的心头大患,还偏要凑上去,又是什么意思?”
方亦安沉默不语了。
方文衍气得摔了药碗:“我看你就是成心要气死我!滚出去罢!”
药碗当啷砸在地上碎开了。书房内外众人皆将他二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使着眼色暗自议论起来:看来方家是难免要卷入一场争斗了。
方亦安走出书房,外头月光正清明,稀疏的星子挂在月头。他站在廊下数完了这几颗星星,心情已平复了许多。
一转头,看见小宝儿正迎过来。她身量已长高了不少,少女的身姿初现婀娜,眉眼也越发盈盈美丽。
方亦安不由笑了起来,接过她手中的小灯笼,柔声问道:“睡了那么久,头疼不疼?”
小宝儿摇头,反过来问他道:“怎么老爷又生气了?”
方亦安吁了口气:“走,回去我慢慢说与你听。”
方亦安在自己屋里头摆了饭。有道素烧鹅是小宝儿爱吃的,以豆腐皮裹卷着山药制成,极为香软美味。她吃得很欢,两只手抓满了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睛眯成两条缝,一点没个矜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