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怎么样了?我们能见到她吗?”芳碧皱着眉毛, 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兰碧有气无力看了她一眼, 自己先叹了一声。
“你快说啊!”
“我听说, 娘娘很得陛下宠爱, 每夜都和陛下同眠……”
芳碧傻眼:“娘娘还怀着孕……”
兰碧撇了下嘴:“我怎么知道。”
她也有点不懂,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但是以前在宫外, 只要周长诵一来,第二天的娘娘一定是眼睛半阖没有力气的,走路都靠着芸姵。
周长诵好像把她的力气都抽走,只剩下软绵绵的娇弱美人。他的每次出现,都代表着,娘娘要吃苦了。
现在娘娘怀孕了,她本来就很累,这样不是会更加没有力气吗?为什么陛下还要这样做?
可是兰碧没有说出来。
听她讲完,芳碧垮下肩膀泄了气:“又不能跟在娘娘身边,我们进宫有什么用?”
兰碧轻轻看了她一眼,心里也觉得无望。
有关宋阶之事处理后果的旨意很快就下达,周长诵穿着朝服往里走,还有大堆的事务等着他去解决,但是他脚步轻快,一点都不觉得是个负担。
期间还有一件事。
宋阶被遣还乡之后,仍旧有几个他的门生上书,觉得周长诵的判决太过武断,宋阶于国于民也算有建树,又是天子恩师,这样的下场真是寒人心。
还有人在宫门外长跪,希望周长诵放过他的老师。
那些人通通都被周长诵下令打回去,直到最后一天,里面跪了齐叶申。
“有意思。”
周长诵往后坐在椅子上,手指捻着一本书没有翻页。他低下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上面全都是冉乔鸢身上带来的玫瑰香气。
“他说什么了?”
底下跪着的青年,面容普通,是放在人群里就认不出的那种。青年的头低下去,声音平静,回答周长诵的问题。
“什么也没说,只是跪着。周围人劝他回去,也不回。”
琉璃金瓦映出薄弱日光,上面还残留着秋雨痕迹。
地面潮湿,角落长出青苔还没有清理。高高的宫门外,偌大的广场中,跪着伶仃几个人。
前几日还有更多的,但是现在就只剩了这几个。
周长诵站在城门上,双手背在身后,他没有叫人跟着,周围是间隔的侍卫,面目严肃望着前方。
他去了宋府的别院,里面除开护卫,还剩几个婆子和一个丫鬟。
那个丫鬟看见周长诵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就已经吓软了腿,跪在地上知无不言。
“第一次站了一会儿就走了,第二次不过几息,第三次也是立刻就出来,之后叫了大夫进去。”
丫鬟说的又急又快,肩膀打着颤,一副吓坏的模样。
周长诵就站在院子当中的石阶上,背后的屋子曾经关过冉乔鸢整整一个月。
他转头看向在一边垂首立着的顾厉,对方没有抬头,周长诵也不在乎,撩起衣摆就走了。
别院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
宋家一定知道这件事,但是毫无反应。
从这里看过去,底下跪着的人实在太渺小,完全不堪一击。
周长诵突然扬起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第二日,就有朝臣上书,那些替宋阶说话的人实在可恶,弃黎民苍生不顾,陛下这样对待宋阶还不知感恩,痴心妄想得寸进尺,应该要狠狠处罚才对。
周长诵坐在高位,垂着眼皮听完了整番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最后面无表情点了头。
齐叶申于是被抓进诏狱,和其他人一起,等候发落。
宋阶几乎一夜白头,权势败落的如此之快,他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有预想到和他一向默契的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没有人伸来援手,朝堂早就腥风血雨,周长诵开始安插自己的势力,同时借着宋阶的落马开始重新整治官吏,雷厉风行,他真的蛰伏太久,一朝得以弄权,简直如鱼得水。
门可罗雀,宋阶坐在正堂里,双手垂在膝盖,他更瘦更衰老,精神也不好,但是现在他努力集中注意,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那个人很快就来了。
月白袍子的青年,手里提着衣摆跨过门槛,面相平常,看起来是市集上常见的男人。他朝着宋阶下拜,然后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