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是知道如今他周围亲信的宫人和大臣都知晓百里春晴的下落,却唯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恐怕得晓真相后,我们这些人……”戚德业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又长叹一声,“若是谢檀真的胜了契丹而带着百里春晴回朝,我们就做好人头落地的准备吧……”
“公公服侍了先帝和皇上,劳苦功高,皇上必会谅解,只是如今圣旨已下,谢将军只要回朝,便是统管着我,那时候若是皇上迁怒,我这小命才是说没就没了……”
方左无奈地说着,又耸耸肩,复向着肖衍走去,拱手俯身道:“皇上,太后说今日花朝节,宫中宴已设下,众臣及家眷已至,就等皇上回去下旨开宴了。”
肖衍有些微醺,也想同往日那般任性而不回宫,但方左又适时再提醒了一句:“皇上,这是二皇子的府。而您是皇上了,在此处久留,万般不妥……”
肖衍垂头自嘲地笑了笑:“对,这是二皇子府,那二皇子肖衍都随他夫人百里春晴不知去往何方了,而朕……朕当是住在延和殿里,不应留在此处,坏了人家夫妻共居之所。”
说着,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戚德业身边,嘱咐道:“好生叫人看管着此处,不得有闲人入内。”
肖衍步出府门,又回头看着府门,试想着若有朝一日百里春晴回来,那个二皇子是不是也会随之回来,两人再重入其间而住,依旧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宴席之上,百官尽向张秀敬着酒,又贺着肖衍新登基,君臣共乐,其乐融融。
肖汝宁抱着手坐在席上,不满地看着张其乐红光满面的模样,又瞥着张秀一脸得意甚狂的样子,更是心里添了堵,一口菜都吃不下去,就甩开木箸,起身向肖衍告了退,甩了甩袖,就大步离了去。
天色已有些晚,夕阳余晖闪过了明黄色琉璃屋顶,就已落了下去。
几个宫女跟在肖汝宁身后,与肖汝宁一道叽叽喳喳地说着张其乐的闲话,肖汝宁本是笑得毫无正形,眼前却突又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坐在池边亭中,便就嘱退了那几个宫女,独一人踏入亭中。
亭中人听到脚步,并未回头,仍是专心致志地盯住了池中夺食的小鱼,又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慢慢散开。
“哟,你还有这闲情啊?”肖汝宁嘲笑了一声,“还是思念我四哥深笃,那你不如去边塞找他啊……”
“契丹偷袭,南平军伤亡惨重,也不知殿下怎样了。”飞光轻声道,也不想与肖汝宁多言。
“哦,原来是在担忧这个啊,”肖汝宁抬起下巴,略作思考,“听我皇兄说,好像是没事。”
“真的吗?”飞光惊喜回头。
肖汝宁则是眯起了双眼,上上下下好好地打量了飞光一圈,才觉差不多是半年不见,他好像是消瘦了不少,更是笑意越深。
而飞光被肖汝宁看得实在尴尬,面上微微红了起来,才想告退,却被肖汝宁一把抓住,诧异回头,听肖汝宁道:“我既然告诉了你四哥的消息,那你也得为我做点事吧?”
“什么事?”飞光警觉。
“我不喜欢我现在这个二嫂,也就是当今皇后,你就帮我教训教训她吧。”肖汝宁风轻云淡地说着。
飞光则是紧蹙起了眉头:“她可是皇后啊!”
“皇后又怎样,我就是不喜欢她,”肖汝宁不满地努努嘴,“只不过是给她个教训,让她跌一跤如何?若你不帮我,那过几日,你恐怕就会听到宫中有传四皇下殿下乃是喜欢男子,这名声若是传扬出去,你猜……”
“好,”飞光急急地打断了肖汝宁的话,“只是稍许开个玩笑。”
肖汝宁挺直腰背,点点头:“没错,只是开个玩笑。”
肖汝宁随着飞光躲在树丛之中,见宴席散去,张其乐与宫人一道走入了花园。
而夜色浓重,纵有宫人盏灯,周围依旧看得不甚明晰。
飞光手中已经捏住了几颗小石子,肖汝宁兴奋地扯了扯飞光的衣角,竭力压低了声音说道:“快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朝她腿上扔去,让她跌一跤!”
“哦。”飞光应了声,就眯着了眼,死死地盯住了张其乐。
“快啊!”肖汝宁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