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双目再看过那一群浩浩荡荡的羊群,抿了抿嘴,千般思索。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是契丹人啊,我们赶快走吧。”百里春晴催促道。
谢檀眯了眯眼:“夫人别怕,我们赌一把。”
“赌什么?”
谢檀未回答,便就驭马向着那毡帐而去。
百里春晴不知谢檀意欲为何,仍是担忧不已,拽紧了双手,又感到谢檀的呼吸靠近了自己颈部,环住自己身子的臂弯更贴了紧了一些,狂乱的心跳终于平息了下来。
从相识谢檀以来,不管多危险的情形,他总能够保得自己全身而退,此时应也如此。
谢檀刚在离毡帐不远的地方驭停了马,几个契丹人就已经持了棍棒武器冲了出来,一脸怒容地瞪着两人。
谢檀牵百里春晴下马,而百里春晴吓得往谢檀身后躲去,就听到其中一个契丹老汉骂道:“汉人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正是说话间,又瞥过躲在谢檀身后的百里春晴,声音瞬时变得诧异:“这女子是契丹人?长得不像啊,怎会着我们契丹的衣饰?”
在耶律文叡的营地时,百里春晴与舞姬互换了衣衫,如今仍是契丹女子的装束。
谢檀拱手客气而道:“老人家,我与我夫人不小心迷了路,见渐要入夜,希望能够在此暂宿一夜。”
谢檀说话客气温和,老汉脸上表情和煦了一点。
而谢檀更是放下了仍存的一些戒备心。看起来,这些人的确与契丹军和耶律一家并无瓜葛,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已。
只是当那老汉正要将手中棍棒放下手时,突然眼睛一亮,又一脸怒气地指向了谢檀:“你是南平军的人!”
“正是。”谢檀毫不避讳。
“既是军士,那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大汉手一挥,与另几个人便一共攻了上来。
谢檀不徐不疾握住了长剑,并未将剑从鞘中取出,只将百里春晴护在身后,以整剑为兵器,只防不攻。
而那个契丹老汉虽身材魁梧,但毕竟上了年纪,并非谢檀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早已累得气喘不已,却未伤到谢檀分毫,怒不可遏,大声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谢檀面上和煦,拱手而道:“谢某虽是南平军士,但也才与夫人冲耶律文叡手中逃出,一路颠簸,今日见天色已晚,又见几位在此牧羊,只求能借宿一夜。”
几人听谢檀说完,面面相觑,又低言了几句,领头那老汉才忽而敛起了怒容,话语中也客气了不少:“先前得罪,既是与耶律文叡为敌,那便可为萧关朋友,还请与夫人暂宿歇息吧。”
萧关好客,煮了鲜肉,有配以淡酒,家常便饭,倒也令百里春晴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
谢檀笑吟吟地在旁看着百里春晴,又与萧关善意交谈。
百里春晴见状,不住好奇地凑到谢檀耳边问道:“你为何知晓他们会收留我们?又如何知道他们讨厌耶律文叡?”
“此前我闯入长公主的毡帐内时,听到长公主与耶律步烟言及大辽常年战事,民不聊生,想来这些老百姓也是恨极了耶律钦业和耶律文叡征战此举,”谢檀举着一杯酒,“而我见这几户人家人口虽多,但却都只有妇孺老者,并无青壮之人,恐怕也是被耶律文叡强制征兵去了……”
百里春晴听着谢檀细述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只会行军打战的,没想到居然能想到那么多……”
谢檀刚想反驳两句,萧关已笑而开口:“谢兄与夫人感情深笃。”
听到一个年纪堪比自己父亲的人称自己为“谢兄”,谢檀倒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干笑了几声后才道:“南平与辽常年对峙,双方国力均损,百姓更是民不聊生,如今谢某只盼能早日结束战事,令双方军士都能得以归家,与家人团聚。”
萧关听罢,红了眼眶,端酒的手也不住颤抖起来:“是……是啊……若是大辽的皇帝也如此想就好了……”
一旁的老妇人急忙相劝,又面露尴尬地对谢檀说:“听闻前些日子南平军打了败战,恐怕那耶律文叡更会趁胜而向南攻去,也不知我的两个孩儿何时才能归家。”
谢檀心中有了数,定定神,慢慢道来:“谢某也想要停战,如怀亦长公主刚嫁到大辽那时,双方互市,边境友好,这才是天下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