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肖衍怒指着张其乐。
“好了,都别说了,”太后提高了声音,“皇后你也真是的,皇上如何想,那都是天子圣意,岂是一个妇人所容置喙的。皇后若是平日里没事的话,便好好照顾公主,也多管管那些后宫嫔妃!成天勾心斗角地给哀家惹事儿,听得哀家头都疼了……”
张其乐不悦,却也不敢再辩驳什么。如今后宫的确是一片混乱,肖衍继嗣皇位已有一载,入后宫次数一双手都可数得过来,除了留宿在正阳殿的那次,其余便都是在嫚儿那里。
而如今嫚儿一甩手便去了谢檀府上为下人,肖衍竟也应允而丝毫不挽留,更惹得后宫为数不多的嫔妃怨声载道,称着帝王无情,而前朝之中,也因此令肖衍多了阻碍。
“不愿留在后宫,那便都放出去……”肖衍冷冷道,不屑一顾。
“皇帝也要胡闹吗?”太后也怫然不悦,“南平如今危机四伏,皇帝也应当有所觉悟了,难道真要亡了天下才会清醒?那百里春晴还真就是个红颜祸水,当受天下唾弃,当及早杀了才行!”
是夜,屋内香薰缭绕,美人在侧,拨弦弄音。
肖衍坐在榻上,沉着浓黑的眸中,黯淡无光,也是百无聊赖地听着美人轻言细语,脑中却全是前朝诸事,继续盘算着究竟要何人领军去镇压南方谋逆。
谢檀的名字不时闪现脑中,又将百里春晴的面容勾画了出来,只感更加头疼欲裂,想要见她的念头如潮水涌来,几乎快要溺水而亡。
手中握住那把梳子,常年累月摩挲,清漆脱落,梳子老旧得如快枯死的树皮。
“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美女身子柔软,靠了过来。
肖衍沉沉地点点头,与美人一道入了内室,共上了床榻,却完全没有兴致,眼前都是百里春晴的音容笑貌。
红唇主动地贴上嘴角,轻柔松软,纤指搭在了腹上,往身下探去。
腹上一股烈火纵然升起,肖衍翻身也吻住那美人,闭上双眼,回想着曾与百里春晴在那二皇子府内的旧事,忽而不住开口唤道:“阿晴……”
身下的美女愣了一下,而肖衍却是突然又清醒了过来。
“皇上……”美人拉住肖衍的手。
“抱歉,”肖衍将她手指拿开,“朕有事要走了。”
早已情动的人儿霎时愣住,而肖衍却已起身穿衣,出了内室,便唤上了子贤,身后留下美女凄凄哀哀的恸哭声。
子贤气喘吁吁地跟上肖衍,却不见肖衍往延和殿而行,反而是朝着宫门处走去,只得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挡在了肖衍前面,无力地阻止而问道:“皇上,您该不会是……”
“子贤,我想见她,一眼就好。”肖衍泪湿了眼眸。
“皇上,今日那可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啊,您这样的话……”子贤还想阻拦,却只见肖衍已是大步地向宫门而去,已知是无法再止,只能道:“那我去备马车。”
马车轱辘碾压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肖衍拽紧了梳子,脸上却终于有了一丝淡笑,牵着眼角不知何时就有了的细纹。
抬眼透过窗帷探去汴梁夜深之景,星星灯火点亮了乌黑的眼眸,就如曾经旧年,那个少年悄悄溜出皇城去找心爱的女子时一样。
只是那时那个女子会满心欢喜地等待自己,如今却只是自己一个人疲惫无力的固执和执念。
将军府外春联仍红,灯笼敞亮。
马车停在不远之处,肖衍轻轻掀起窗帷一角,只见府门紧闭,不见她的人影。
子贤神会肖衍所愿,径直走到府门前敲了门。下人开了门,子贤低语了几声,不一会儿便看到百里春晴走了出来,与子贤轻言了一会儿。
肖衍坐在马车上,手心被汗湿,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春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神色都烙入了眼中,随着她的言语表情而起伏着强烈的心跳,直至她再入内,闭合了大门,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梳子,发现自己方才原来是拽紧了拳头,齿痕已经深深嵌在手中,不觉有疼,只有心上像被刺到刻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待子贤回到马车旁,肖衍才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与她说什么了?”
“花朝节将至,请谢大人与夫人同行入宫中与宴。”子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