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剑可失而复得,但失了肖衍,恐怕是无法再复得。
再看着谢檀垂耷于眼前的双手,依旧是指骨修长,指节分明,十分好看。只是手背上青筋凸起,长年累月握剑打战,虎口有厚厚的一层茧。
而也不知为何,双手似乎有些止不住的颤抖,欲想握住什么,却不敢去紧握。
百里春晴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揪疼,突然害怕眼前这个人也失去,也不可复得。
“谢檀……”百里春晴第一次直呼谢檀的名字,咬了咬唇,双眸凝住谢檀诧异不已的脸,再兀自伸出双手,覆在了谢檀的手上,感到他身子一颤,勉力挤出了一丝笑,“你送我回去吧。”
“好……”谢檀生硬地回答,站起身来,又将百里春晴把地上拉了起来,却未有放开双手。
半晌,谢檀嘴角扬起了笑,眼中有繁星闪烁,牵住了百里春晴。
百里春晴感到心跳如鼓,也回握住了谢檀的手。
初秋的草原了野花都已凋敝,草色泛出枯涩的黄,而双脚踏过的地方有渐次枯萎的野草沙沙作响。
“喂,谢檀……”百里春晴叫道。
“嗯?”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胡说八道。”
“究竟是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说的那有所不忘之人是谁?”
“……”
“说啊!”
“……”
☆、第三十八章 失常
子贤的伤势已好了大半,行动顺当了许多,本应心情愉快,但却是越发不明白为何这段时日以来,肖衍与张其乐走得亲近了许多,心中对张其乐此前伤了自己的事更是记恨上心,更是不住替百里春晴有些不值,于是肖衍交代做的事情也开始有些散漫,正懒洋洋地靠在门廊上逗着一只皇后新送来的鹦鹉,斜眼见肖衍从屋内走了出来,只微微站直了身子,向着肖衍道:“殿下又去找张家小姐吗?”
肖衍听出子贤语气中的不满,却也不愿辩解什么,只点点头:“今日其乐生辰,我去宰相府祝寿,你可要与我一道?”
“不去!”子贤生硬地回了一句,又似乎觉得自己语气不妥,再低声嘟囔了一句,“眼不见心不烦……”
“不去也罢,”肖衍嘴角一抹淡笑,“前些日子你提及你的同乡嫚儿,母后已应允了,今日便会让锦文姑姑接她出永巷。你若无事,便为她置备点用品,她今后便留在这里了。”
“真的吗?”子贤一下子终于觉得心中开阔了许多,却又不住想起肖衍向皇后提及嫚儿时所说的话,心中又添了堵,小心试探问道,“殿下是真的想要纳了嫚儿?”
肖衍未答,已径直离开。
子贤心中又是郁郁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去找监事的太监拿来了一些女子用度的物件,再嘱人收拾打扫出来一间厢房,自己亲自铺整了被褥,挂了床幔,再点了熏香,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才颇有些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擦掉额上的汗。
望着这一间远远超出宫女规制的房间,子贤又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自语道:“真是的,我又与殿下置什么气呢……夫人也已走了一年有余了,怎么说来,殿下他已经做得够好了,总不至于真的要他为她而孤苦一生吧?”
又将那床幔再整理了一下,呆呆地看了好一阵子,才自言道:“至于嫚儿……嫚儿若真能与殿下在一起,那也是她的福气……我能给她的实在太少,怎比得上当朝皇子呢……”
才说着话,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便看到锦文率着一群人走进了院内,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嫚儿。
嫚儿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发饰衣着看起来应是重新整理过的,眼眸中没有光,比印象里要涣散空濛了许多,暗而无神,无悲无喜,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了感知,更已经不识得了自己。
子贤慌乱地上前,对锦文鞠躬致谢后,才不住问道:“这……这怎么搞的啊?为何会弄成这样?”
“在永巷待久了,没死就不错了,还求她如常人般正常?”锦文冷笑地反问了一句,“要不是二皇子殿下指名道姓地要她,她恐怕早已死在永巷里了!如今皇后娘娘也不好拂了殿下的意,便先送来呗,若是殿下不喜欢了,再将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