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人,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见令笙没有说话,程氏的心里也是了然,一甩袖子推开白芍的手,怒道:“你们母女来宋府这几年,衣食住行我从未亏欠过你们。你们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此话一出,不少的下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看着令笙的眼神,活脱脱就是只白眼狼。
诚然,程氏的面上功夫一向极佳。可皆是点到为止,你若说有多好,却也不见得。
她和她娘在这宋府里就是个透明的存在,就算是瞧见了也当做没瞧见。令笙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她有一次在冬苑外头被人撞倒,那个人视若罔闻,就跟没看到一样,径直从她手上踩了过去,生生断了她两指。
而下人们克扣的事情,更是时常有之。
重生一世后,她逐渐想开了。琢磨着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故而也懒得追究了。
但是,这不代表她们母女就活该被肆意欺凌!她阿娘就活该丧命!
欠她们的,她定然是要一条条讨要回来的!
令笙搁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我如今有些明白阿娘为何要说你可怜了。”
“你什么意思?”
阿笙继续道:“程姨娘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终归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娘生前,你没有办法让我爹休了她,我娘死后就算你正儿八经的当上了夫人,那也只是个填房罢了。你说你可不可怜?”
这些话句句戳在程氏溃烂流脓的伤口上,疼的她痛切心扉。“你住嘴!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令笙嗤笑了一声,“何必呢?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就在这时,冬苑的庭院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怕你是得了失心疯,我女儿至始至终都是这宋府里唯一的夫人!”
人群里散开出来一条小道,一个一袭藏青色福字长袍的中年男子并着一个品竹色织锦罗裙的贵妇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粉色曳地细雪襦裙的女孩和一个半大的小男孩。
程氏吃了一惊,走上前去,“爹娘,听南,睢阳,你们都怎么过来了?”
令笙一眼就看到了宋听南,她今天挽了个精致的发型,头间的珠钗与她白皙粉嫩的脸庞争相辉映,粉雕玉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一番。
方才那个说话的贵妇上前来握住程氏的手,满是心疼的道:“爹和娘要是不来,难不成看你任人欺负吗?”
程夫人轻轻拍了拍程氏的说,继续道,“娘在这里,娘已经命人回府去寻你哥哥。一会你哥哥便会带人过来,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宋秋明当心一揖,行了个周全的福礼,“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然程夫人却避过一旁,不肯受他这一拜,阴阳怪气的道:“宋大人这礼,老身可受不起!”
宋秋明嘴里一哭,呵呵一笑,“岳母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我的岳母,怎会受不起。”
程夫人冷哼了声,“明知我今日就在宋府里,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敢当众羞辱我儿。这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蹉跎她呐!!”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果真是厉害,连令笙都忍不住想给她鼓个掌了。
可,这事一半真一半假的。宋秋明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打个马虎眼,道:“哪有的事,这其中许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程夫人圆目怒瞪,扯掉程氏的手,两颊顿时露出两个鲜红的掌印,“证据确凿,你还敢说是误会?!要不要我也赏你几个巴掌,权当误会一场?!”
宋秋明哑口无言,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程夫人暂时收拾掉了她,转而看向令笙,眼底尽是一片鄙夷之色,“你就是那个宋秋明从外头带回来的女儿吧?”
令笙身子微欠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程夫人。”
“方才就是你打了我女儿?”
令笙抬起头,直视着她。令笙长的高,虽然年轻,可气势却也不遑多让,“不错,是我打的。”
话音刚落,程夫人忽然抬起手臂就朝令笙扇来。令笙甚至还听到了掌风的呼啸声。好在她手疾眼快,在巴掌落下之前,看看抓住了她的手腕,“程夫人,事情真相还未弄明朗之前,请恕晚辈不愿受您这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