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接过来,放在鼻下细细一闻,道:“确是夏合香,只不过香味甚淡,想来熏上也有一段时间了。”
晋宁“嗯”了声,转而看向程氏,“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没有...我...”
程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听南握住了手臂。许是宋听南太过镇定的眼神给了她一粒定心丸,程氏方才还激动不已的神思竟慢慢冷静了下来。
宋听南握了握程氏的手,上前屈膝行礼。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十分的掷地有声,“我阿娘一向不善言辞,不知九公子和世子爷可否让听南替阿娘陈述?”
九公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二姑娘请。”
宋听南谢礼起身,侧过身子看向令笙,缓缓道:“不知听南可否问长姐几个问题。”
该来的,终于是来了。令笙撇了撇茶盏里的浮茶,道:“二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宋听南问:“假若这衣服上的夏合香真乃我阿娘所为,当日长姐赴宴之时并没有穿这件衣裳,想来是知道有问题的。那长姐知道有问题,为何不将这件衣服处理掉,反而要留在身边?”
令笙的手一顿,心口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血肉模糊起来。
宋听南继续道:“若长姐的母亲是因此而忘,那长姐您岂不就是帮凶?”
宋听南的话如同锥心之刺,刺得她胸口滞闷,要喘不上来气一般。这种濒死感,如潮水笼四方。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过错。宋听南说的没有错,阿娘的死与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咳了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宋听南笑了笑,继续道:“太后娘娘早已命人将夏合香销毁,市面上极为少见。长姐是一介闺阁女子,是如何得知此衣上的香味是夏合香?”
花厅里的众人纷纷看向令笙...
令笙又顿了顿,自嘲般的一笑。将手中的茶盏搁下,站了起来。
宋听南果然是宋听南,哪怕年纪再小也是精彩绝艳。自己倘若不是占了个重生的先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赢的了她。
身后白白担心的看着令笙,“小姐...”
令笙朝她一笑,站了起来,“不知二妹妹还有何问题想问?”
宋听南敛眸,垂头一礼,“听南只有这两个问题,还有请长姐为听南解惑。”
令笙笑的极为得体,“且来说说,你的头一个问题。二妹妹好口才,红口白牙一碰,我就成了杀害我娘的帮凶。”
她往前走了几步,宛若闲庭散步打量了宋听南一番,“二妹妹你也说夏合香难得,那我怎么会知道这件衣服上熏了夏合香?我料到这件衣服有问题,故而没穿。可我以为你娘的目标在我,但没想却是一箭双雕。”
“单单一味夏合香便有致幻的作用,我若穿了这件衣服去赴宴,那么流觞宴上会发生什么事情非我能掌控,恐怕到时连天王老子也会救不了我吧?”
晋宁挑了挑眉,不善的瞅了令笙一眼。正在这时,令笙不经意的对了个正着。这才忆起他那桩子事,忙用手抵唇,清了清嗓子。转个身,背对着晋宁。
继续道:“而且你娘的原意,是让你!同!我!一!起!去!其中的用意,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了。”
“其二,便是我娘的死。衣服放在我这里,我娘焉能没有接触的机会?杀人于无形,程姨娘好手段。”
宋听南问:“你娘得病,我娘尚不知情。她吃的什么药,长姐更是隐瞒的滴水不漏。我娘又如何得知药方里会有苏禾草?”
令笙扯了扯嘴角,笑容淡然。可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程姨娘掌控宋府多年,这府中上上下下能逃得过她的掌心?”
宋听南皱眉,“长姐有何凭证,证明阿娘知道此事?”
穷追不舍而条理清晰,宋听南当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令笙朝九公子一揖,道:“九公子,程姨娘身边有一个三等的洒扫婢女,名叫翠英。翠英家穷,所以她娘才将翠英卖到宋府签了死契。三个月前,翠英家里头却忽然富裕起来。不仅仅新砌了房子,更有闲钱添置首饰。这不奇怪吗?”
九公子也是不解,“确实奇怪,她哪里来的银子?”
令笙又是一笑,“那是因为她发现了一桩秘密,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程姨娘,所以程姨娘才会奖赏她银钱。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