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仍默不作声地站在南念跟前,像是堵着一口气,南念有些无奈,“罢了,你这个匣子里是什么?”
十九闻言将匣子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个血淋淋地小指,南念皱了皱眉,十九合上了盒子,声音中满是狠厉,“殿下将沈安换了出来,让臣先剁她一根手指。”
南念此时方才意识到,跟在沈追身边的人,也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平日里那些温和无害的样子,都只是给自己看的,就像野兽小心翼翼地手气獠牙那样,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十九不知道南念想到了什么,有些愧疚,“殿下留沈安一条命有用,暂时还不能要她的命。”
南念摆了摆手,不太在意,“没事,若是动手,也得我亲自来。若是实在不好受,将功抵过就是了。”
十九抬头看南念,南念向门口走去,看向云锦刚刚离开的方向,“这几日注意些云锦,他怕是假的,最好跟紧了,试试看能不能见到沈舒。”
十九心中清楚,叩首退下了。南念站在桌边,撇了一眼那装着断指的木盒,轻轻地握了握已经好了大半的右手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 ????` )比心
第45章 四十五
庆安侯的旧部只剩下三个了,沈追按着肩膀上的伤口,脚步却不敢停下来片刻。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沈追知道自己发烧了。
“小主子,您还撑得住吗?”最前面的人回头看沈追,压着声音问道。沈追费力地抬起头,却看不清她的脸。
事实上,沈追的嗓子已经不能开口了,咬着牙都尝得到嘴中的血腥气,可她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领头的人似乎想说歇息一下,刚张了张嘴,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这些人已经跟了他们半个月了,庆安王身死琼州的消息传来,他们就知道,庆安王府,留不住了。
沈追才不过十五岁,强撑着上马,嘶吼道:“走!”她的唇角有鲜血溢出,带着股说不出的绝望。
敌人比沈追这群残兵败将来得更快,只转眼,就依稀能看见身影了。沈追咬着牙,胸中燃气一团火,年轻的庆安侯未曾被岁月风霜磨去棱角,到如今绝境将至,沈追一腔恨意堵在心口,只恨羽翼未丰,她不怕死。
在前方的那位部下忽然回了头,沈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猩红的眼睛,她像是看穿了这位小庆安侯的心思,万年面容古井无波的女子忽然笑了,她的声音顺着风钻进沈追的耳朵里,“主子,臣等不惧死于今日,只是不放心殿下罢了。”
沈追心中升起极为不好的预感,可那一腔心血堵在心头,她趴伏在马背上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盯着那人。
那人慈爱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小主子,再不能走下去了,“殿下,臣要您好好活着,我们原是庆安侯旧部苍鹰,共三十人,一半死在了王女和王君身边,一半死在了王府,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好听,甚至带着嘶哑狠厉,像是即将魂归地府的恶鬼,可沈追流泪了,眼泪都是淡淡的红色,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缰绳,被磨得血肉模糊。
那人忽然大声道,“臣等,幸未辱命!”
紧接着沈追就被人从马上提起来,扔进了旁边的河水。在被水淹没之前,沈追看见那人被一支利箭穿喉而过,她死了。
沈追骤然惊醒,从马车上醒来,她又做这个梦了。林劝此时仍然点着灯在对面看公文,马车没再行进。她揉了揉脖子,想来是离平川不远了,平川外便是一段连绵不绝的山岭,平时连商户都没有,一行人就只能停在了野外,就地露营。
林劝嫌下去麻烦,干脆就守着沈追看公文,见沈追醒来了脸色极差,抬头难得问道,“殿下可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沈追摇了摇头,端起案几上的冷茶喝了几口,“没事,故地重游,心情不好。”
林劝十分理解庆安侯的一些毛病,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接着就低头继续看公文了。沈追也没计较,看了一眼车窗外,她那时候,就是从这条河道里飘下来的。在平川附近的泾阳城了隐姓埋名生活了几年,过了不久,陈老将军就找到了沈追,自此一别,五年了。
林劝放下公文,沈追收拾好了心思,低头看林劝,“怎么了?”
林劝皱眉道,“堤口是从北阳那一段开始溃败的,北阳正巧处在平川中心,堤坝一破,交通堵塞,内城直接就被淹了,据说当日连太守都是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