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脸,师灵姐姐,看我的脸。”他扬起下巴凑到师灵的面前,学着明心的样子不要脸地叫姐姐,脸蛋很重要,以前的事都不叫事,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记仇呢?
师灵看到一张胖脸在她面前飘来飘去的,还是面无表情的的模样,听着声音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谁。
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放在桌面上,清冷的声音仿佛要飘起来,还是没有多余的字“每日三次,洗完脸后涂抹。”
墨成业把怀里所有的钱一股脑都掏了出来,“给,这是我的全部身家。”话音一落,拿起瓷瓶人已经跑到大街上了,生怕因为钱不够被抢回来。
师灵把零零碎碎的钱币放到钱柜里面,又开始调药。她除了看病,晒药,调药,看医书,仿佛就再也没有别的休闲活动了。
师灵从哪里来的,她也不记得了,从她有记忆起,就是跟着师傅上山分辨各种草药,这边虽然是个偏远的小镇,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边该有的东西都有,更重要的是有许多深山老林,草药物种齐全。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不能大悲大喜大怒,所以从她有记忆起,第一个学的就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师父每天都会给她做药浴来改善体质,每天吃的是药膳,慢慢的她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后来师父就把她带到山上,她们就在同德堂和山林间来回,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山上,练内功,练轻功,连与人打斗的工夫,从小陪她练的的是山林里的猛兽,和她比赛轻功的是山林里的兔子。
她先前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个猎人捕获了一头小虎崽,后来又死在一只老虎的口下,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了什么叫弱肉强食,也不再问师父为什么要这么累地学这些东西了,为了活下去。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活着有什么好的吗?她也不知道,只是身体的本能让她活下去,在她和野兽搏斗的时候,她的身体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把敌人打倒在脚下。
再大一点的时候,学习读书写字,她不知道什么事女戒,也不知道什么事四书五经,她学的第一本书是草药书,用来辨识草药的,再后来看的书也都是医术。
师父似乎什么都会,所有的事情都难不倒他,他牵着她的手在山林间穿梭,她知道了什么叫连翘,什么是独活,什么是知母,也知道了香附能快气开郁,止痛消食,厚朴苦温,消胀泄满
师父对她好吗?她也不知道,她知道师傅把所有他会的东西都教给了她,教她与人打斗的技巧,教她如何逃脱,教她辨别草药,望闻问切,医治病人,解剖动物,分析死人的内脏。
第一次剖开内脏,不小心弄死了一只兔子,那只兔子是被她养在身边一段时间的了,很得她欢喜,每次吃饭之前都会先喂它,逗弄一番再去吃饭。
但是看着它死在自己的刀子下,她一点情绪也没有,不难过不愤怒也不兴奋,似乎本该如此,一点也不奇怪,师父看着她毫无波动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了活下去,这样真的好吗?”
她沉默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活下去到底好不好,每天吃饭睡觉,看书,日升日落,好吗?或许吧。不好吗?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渐渐的她长大了,情绪控制得越来越好了,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引起她情绪波动,无悲无喜无怒。
师父说她已经不像个凡人了,没有七情六欲,师父还说她身体好了很多,其实不用那么谨慎了,希望她可以多笑一下,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想去改变。
她的轻功也越来越好了,师父说江湖中能追得上她的不超出十个人,师父常常感叹她的天赋好。
天赋好,她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看过的书一遍就能背下来,看过的招式都能完完整整地做出来。
她看到街上医馆里的小学徒拿着一本书,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师父把戒尺抽在他的手上,他还是记不住。
这样一想天赋好是一件好事,至少很省事,不需要她劳心伤神,只是师父说他都没有当师父的乐趣,徒儿太聪明了,会特别没有成就感。
春去秋来,她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去,平平淡淡,和师父相依为命,偶尔就在同德堂里看诊,需要的时候去山上采药,就这样过一辈子,那活着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