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师傅说,在山谷里将她捡回时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因为在天冷的山林里及冰冷的溪谷中躺了太久,捡回时已奄奄一息,要不是遇上她这个等同华陀再世的师傅,她恐怕在四年前就要命丧黄泉。
但她命是捡回来了,却失去记忆,脑子摔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她的年纪也是大约猜的,直到三年多前癸水初来,可以估算她今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你既不知姓名,对过去又全然无记忆,此生都要怕冷……就叫你暖暖吧,跟为师姓,就叫宋暖暖。可好?”师傅随意一句便把她的姓名给定下。
她是真喜欢。
暖暖,暖暖,宋暖暖,听起来就不这么冷了,是吧?
“好。”她抬头给师傅一个甜甜的笑。
记得那夜,她就是像现在一样蹲在火炉边搓着小手,心里快乐得不得了,耳边还听得见师傅那双温柔的手翻著书页的声音。
宋暖暖微闭上眼,正想重温那份久违的幸福感,小屋前方的院子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风声与男人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她陡地张眼,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藏身,一道疾风迎面扫过,只见小屋的门被打开又瞬间给关上,一个高大的蒙面黑衣人已出手一把勒住她纤细的颈项——
“不准乱叫!否则我杀了你!”黑衣男子的嗓音低沉沙哑,迸发一抹刺骨的冷意。
宋暖暖拚命点着头,就怕他没看清楚真的一把将她给勒死,她的命可是师傅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一个陌生人手里。
黑衣男子见她如此配合,微微松了手,眉头却凝了起来,身形隐隐一颤——
“屋里有金创药吗?”他低问。
“有!你受伤了?”宋暖暖见这男子虽一身冷寒之气,眼中却没有杀意,又见他脸上薄汗已浸湿了额间的黑布,似是压抑着剧烈的疼痛,忙不迭对他道:“快放开我,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不必,把药给我就行。”
这是在拒绝她的好意?还是怀疑她的目的?
宋暖暖看着他,也不怪他的防心太重,“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帮你拿药?”
黑衣男子凝眉瞅着她,终是松开手,“老实点,不然我——”
“不然你会把我杀了,对吧?”宋暖暖没好气的帮他把话说完,瞄了一眼他胸前被血染湿的衣衫,“我不懂武,又长得瘦巴巴地,就算你受了伤,用两根手指头也可以把我捏死,你觉得我会这么蠢对你不老实吗?”
她边说边起身,刚刚蹲在地上太久,脚有点麻,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男子及时出手扶了她一把。
噢,糗死了!
宋暖暖头一低,慢慢走到门边蹲下打开医箱,“箱子里都是大夫用的器具和药品,没有暗器,就算有我也不会用,毕竟我师傅是大夫,不是武林人士,我又是半路出师,师傅又已离我而去……哎,你是剑伤吧?除了金创药还要不要别的药?”
“不必。”黑衣男子那双黑眸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她,见她穿着白衣的娇小身子蹲在箱子前乱翻一通,好像对药放在哪也不是很确定似的,不禁挑了挑眉,“你到底知不知道金创药长什么样?”
果真如她所言是个半路出师的家伙,满屋子医书药具,于她而言都是摆饰吧?
“自然是知道的。”宋暖暖头都懒得回,“我在找麻沸散,看你痛成那样伤口应该不小,撒点在伤口上你就不会疼了,要跑也可以跑远些……”
男子的眉拧得更紧,他紧咬住牙根没有接话,只是轻哼了一声。
“找着了!”她笑着回身,拿着药朝他走去,“伤在哪?要不我帮你?”
他很想说不必,胸口却异常的疼痛,像是蚀进骨子里,让他几乎痛得要昏厥过去。
不太对劲……
又不是没受过伤,他还是可以分辨得出那种痛是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中毒了?”宋暖暖看见他已经发红的双目,二话不说的便伸手要扯掉他脸上的蒙面巾——
“你干什么?”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中毒了……”医者要望闻问切他懂不懂啊?噢,她的手快被他给捏断了,疼得她都要哭出来。“你弄痛我了……不给我看你的脸,那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口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