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途中的某夜,他和李承赵信三人黑衣蒙面掩人耳目,为查清一件陈年密案在夜里各自单独行动,他突然被一身红衣又行迹鬼祟的人影吸引目光而追了上去,那红色身影的脚程极快,一直保持着不让他逮到却也不让他跟丢的距离,就这样他来到云牧亚和晋王密会的地方。
北方第二大敌国天耆部落狼族的王子,和当朝甚有势力抢夺帝位的二皇子晋王,在京城外的东都密会,这意味着什么?
当时的他本来不及细想,四面八方的箭已疾射而来,他纵身飞离,晋王最得力的手下兀野紧紧相追了上来,剑剑都似是要他的命,这是他头一次与兀野交手,方知兀野之实力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强大许多。
交手数回之后,他硬是受了兀野一剑,那一剑不深却让他鲜血直流,头晕目眩,凭着仅存的气力,他以卓越的轻功远离那是非之地,避到蒲京近郊山里的小屋,宋暖暖就是在那里救了他一命。
“目的呢?”
“儿子不知。”
“若他是有心引你过去,害你受了伤……”
“伤我的是晋王的人。”墨打断了义父的猜测,“晋王密会狼王之子一事他是决不能让人知道的,是孩儿武艺不精又轻敌了,才会让兀野发现,怪不得人。”
“兀野是外族打小训练的死士,你就算受他一剑也没什么,我就不信他身上没挨你几刀!偏他剑上沾了毒,用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看晋王身边用的人,就知道此人心术不正,还不如太子那一身的磊落,只可惜,太子不懂那些机关算尽的本事,更易受有心人挑拨,不稳重不内敛,实非帝王之才。”
墨东安静听着义父乐晟之言,未发一言。
关于这些帝王之争他实不愿参与其中,更没兴趣站队,但以他的身份与职位不可能让他事不关己,太子的舅舅郑国公因自己从他手中抢下了镇北大将军之位视他如死敌,若太子日后登基,他和义父恐怕都很难全身而退。
而最受宠的德贵妃之子晋王,表面上与世无争,多年来在台面下却一直蠢蠢欲动,皇上不是完全不无情,但因为宠爱德贵妃,也连带宠爱了德贵妃亲生的两个孩子——当朝唯一的公主乐千晴和晋王,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危害到他的皇位,看到有野心有实力的皇子,有时心里深处可是欣慰的,毕竟哪一个当父亲的不杀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好?但身处皇权力的至高点,父子之情很难凌驾在君臣之礼上。
即便如此,太子及盐税弊案之首一事,义父永平王并没有将调查结果如实上报,就怕皇上以为他想拉太子下马别有心思……
说到底,真要较真起来,他义父也是皇位继承人的可能人选,要不是他和当今皇帝是亲兄弟,义父又生性平淡无争,恐怕早就像其它几个兄弟,或被藉机处死或被发配边疆了,哪来如今的兄友弟恭,一副和乐景象?
“东儿。”
被义父这一唤,墨东顿时回过神来,“是,父亲。”
“太子那边要派人盯紧一点。”乐晟的眉眼之间带点忧虑,“希望一切只是为父多想了,但近日来郑国公那边动作频频,与皇后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恐怕正在策谋什么,皇城禁卫头子是郑国公的人,我们得提早做防范,免得措手不及。”
“儿子知道了。”
“晋王那儿……”
“晋王唯一的敌人是太子,不是皇上,父亲暂且不必担心。”而晋王坐大,对他们父子而言也不是坏事。
“我是担心你……你的腿……那个姑娘若对晋王说了什么……”
“父亲放心,她要说早说了,何冒着生命危险进大将军府陪我演戏?”想到那双始终无畏又清澈的眼睛,墨东的语气不禁放柔了些,“由此可知,她不是晋王的人。”
乐晟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瞅着他,“也许那也只是计策的一种,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如果得到你的信任比出卖你来得有利,又何乐而不为呢?你不轻忽了才好。”
闻言,墨东黑眸闪动,道,“父亲的话,儿子铭记于心。”
今晚是墨东替宋暖暖运功渡气的第七天,一如以往,他气劲一收,这个女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他身上。
可以这样理所当然的躺在他怀里,还不被他给狠狠推开的女人,天底下目前应该只有她一个,他低头瞧她,脸色不再像那日见鬼似的苍白,此刻还透着微微的粉嫩,气色好得不像是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