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已经死透了。可是佟家没有,佟静姝必定要打出吉家老太太这张底牌。章氏进了宫,跟她完全断了联系。两个人无法互相借力,不足为虑。
“然而如果穆氏能够借着有孕宫里宫外地奔走,让这三个女子连成一气……那还的确会有些麻烦……”
沈濯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脸,强作镇定的表情看得北渚先生捻须微笑。
“咳咳,我估摸着,陛下再怎么拖延,也会赶在西北大捷的消息传回来之前把案子结了。那就意味着我祖父很快就会回家。先生,我想请您帮着操办一下我三叔的婚事。”
沈濯忙给北渚先生找事儿做,“我舅舅腿还伤着,曾祖年纪又大了,家里在人手上实在是捉襟见肘……”
北渚先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你还有个亲姑父呢!大舅哥不在家,他帮着操办小舅子的婚事,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看着沈濯十分窘迫,笑着岔开话题:“不过,章扬还不知道他妹妹已经入了宫。之前我把他压在大通的事情上,他忙得没空儿想。如今事情已经完了。我猜着他歇过今天一夜,怕是明日就该绞尽脑汁寻你我探问真相了。净之想好怎么跟他说了么?”
章扬啊……
虽然不是个糊涂虫,但章娥毕竟是他妹妹,唯一的血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沈濯皱起了眉头。
“先生处理吧。这件事上,我还是有些心软。”
“嗯。好。我不会。”
北渚先生心平气和,甚至心情不错,高高地翘起了嘴角。
第六七六章 争端初现
“刀上要开始见红了。”
卫王披头散发盘坐在短榻上,呆呆地看着天边朦朦胧胧的新月。
穆婵媛跪坐在他左手边,脸上虽然不安,却比他要坚定得多:“殿下,没事的。明日清明祭祖,宫里不是已经来人传话,让您带着王妃和小县主一起去吗?一切如常,不会有问题的。”
说着,面上带着一丝矜持得意,下意识地悄悄伸手掩住了小腹:“这个孩子,是咱们的福星。一定会保佑咱们度过这次难关。”
卫王连眼神都懒得给穆婵媛,仍旧保持着看向天边的姿势。
这一次他需要放弃的,太多了。
所幸,他还能留住那些不为人知的助力。
“跟你爹爹说,让他想办法联系舜英,告诉他:我再三阻止他做的事情,现在,时机成熟了。”卫王就像是在喃喃自语。
穆婵媛先答应了一声,接着却紧紧地追问,不再有半分的小心羞怯:“殿下要让邵小公爷去做什么?”
卫王困难地转回头来,定定地看着穆婵媛,忽然垂下眼帘,低声道:
“我自幼不得父皇母后喜爱,唯有舜英当我是兄弟手足。
“你父亲很久以前被沈信言举荐,陛下让他入京为太子少詹事。可他却直接找上了我。我能明白他的心思。
“我身边除了舜英没有任何助力。你父亲希望成为我最为倚重的人。这样一旦我他日有出头的机会,他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还自愿去太子府为我卧底……”
说到这里,卫王低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得穆婵媛脸色陡然一变。
“算了。婵媛,我累了。那件事,其实是舜英的执念。如果不让他有机会做出来看到结果,他这一生都不会甘心的。”
卫王摆了摆手,“今夜月色很好,我要多坐一会儿。你去歇着吧。孕中要心宽情怡,多思多虑对孩子不好。本王还没有长子,父皇还没有长孙,你责任重大。明白吗?”
穆婵媛弯唇一笑,一手扶腰一手抚着小腹,缓缓立起:“是,妾身遵命。”
她离去的身影,既婀娜,又矜贵,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
可是卫王看着她的目光,冰冷漠然,憎恶厌嫌,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
……
流言越传越甚。
甚至建明帝带着一众宗亲从太庙祭祀祖先回程时,梅妃所出的两个双胞胎皇子,都仰了无辜的小脸儿去问身边的乳母嬷嬷:“甚么是王上加个白?是个字吗?是不是皇帝的皇字?”
吓得乳母脸白如纸,一伸手狠狠地捂住了小皇子的口:“殿下!这个话可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