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妃传_作者:金无彩(167)

2018-10-11 金无彩

  沈濯忙也踮脚看去。

  果然。山坳深处,有一道清冽山泉。泉水洄弯处恰有一片平地,被人做了木架地基,上头搭了一个小小的四角草亭,野趣盎然。

  草亭里依稀能看到一个琴台,上头竟还有一架古琴、一只香鼎。

  真是好雅致所在!

  沈濯眼睛大亮。

  这是想要出山的高人隐士最常玩的一套啊!

  去看看!

  说不定,就是爹爹说的那个人!

  等七弯八绕爬到草亭里,沈濯已经累得想死了。

  只是一眼看过去,却顷刻间便没了疲惫。

  “天哪!小姐!这个,这个竟是整雕的!”玲珑觉得太稀奇了,忍不住上去摸来摸去。

  琴台是石头的,琴也是石头的,香鼎也是石头的。这是一整方石头雕成的!浑然天成,古朴典雅,竟是稀世罕见!

  沈信成面露讶然:“传说北渚先生的琴台乃是一块青石,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敢情竟是这个样子?”

  沈濯一下子抓住了那个名字:“成叔说北渚先生?那是谁?”

  沈典竭力地回忆,问道:“二叔,是在说那位名扬天下的阮先生么?”

  阮先生?!

  沈濯看向沈典:“九哥也知道?”

  玲珑曾婶铺好了厚厚的锦垫。

  沈信成示意沈典和沈濯都坐下,边道:“北渚先生姓阮名止,字至善。据说他一直在卞山余水间隐居。”

  说着,手指抬起,划了一下众人周遭。

  沈濯会意。

  这一片山,便是卞山。

  山下绕着的那条溪水,便是余水河的支脉。

  “我所知的,就是他应该开过草堂授课,教了几个学生出来之后,忽然有一天又将他们都逐出了门墙。

  “他有一个学生在益州,往返于榷场和吐蕃之间,获利数十万,应当成了益州首富。有人求教,那人将他说了出来。

  “从那时候开始,北渚先生渐渐为人所知。后来大家才发现,他教出来的几个学生,现在都过得极为丰富惬意。有人传说,他当是治管子。”

  沈信成自己也若有所思。

  治管子?

  哦,是说研究那个最会做生意挣钱的管仲的门人咯?

  而益州首富……

  沈信言进京之前,可就在益州做刺史啊!

  沈濯有些明白沈信言为什么会让她来找这个人了。

  沈典听见这些,不由皱了眉:“可是学里有先生说,阮先生学贯古今,极为渊博,绝不是满身铜臭的人。那几个学生因都拿着他讲的东西去挣钱了,他才不要他们当学生了。”

  沈信成笑了笑,挥袖道:“太祖当年说得好:心中有什么鬼,眼底见什么仙。管子号称华夏第一相,乃法家先驱,最是擅长富国强兵的。又岂是单单挣钱二字能囊括得了的?”

  沈濯默不作声,却为自己的狭隘再三向管老夫子道了个歉。

  对不住啊!光记住您是经济学家了,把哲学家、政治家、军事家都给忘了。

  沈濯笑脸一扬:“今天咱们能有缘见着这草亭,岂不是意味着有机会与这位先生一晤?”

  沈信成摇头失笑道:“若有这般容易,他老人家早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绑了去了!”

  也对。

  此人这般大才,又有挣钱的神鬼之能。当世那些求贤若渴的官宦们,岂有不来寻访的?

  这草亭这么显眼,这样好找,怕是该知道的人早就都知道了。

  然而……

  沈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不由问道:“似成叔所说,这位北渚先生名扬天下,小太爷不知道么?”

  沈氏是吴兴的地头蛇,触角已经伸向各个领域。怎么可能沈恒在知道这附近住了一位北渚先生之后,还没有派人来漫山遍野地把他翻出来?

  沈信成看着她,赞许颔首,缓缓道来:“小爷爷最爱的,乃是魏晋的名士风流。正因为对那时的世家大族高山仰止。德勤阿伯接任族长后热衷于置办田亩产业,小爷爷苦口婆心地劝着推着,这才有了长兴书院。

  “听我阿兄说,当年小爷爷主管长兴书院的日常事务时,食宿、书纸的费用族内的学子们,乃是全免的。所以这几年,咱们沈家出的举人才越来越多。便是我们家当年,因先父去得早,也是颇受过小爷爷的恩惠的。

  “后来北渚先生声名鹊起,自然有人力主请先生来我书院做教习。可小爷爷却说,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