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妃传_作者:金无彩(189)

2018-10-11 金无彩

  “要喝热水。等家里照看你的人回来,别再这样狼吞虎咽的,肚子疼。这大冷天的,怎么都该生个炉子烧着热水才好。

  “手上都是油,回去用热水,擦了胰子洗净,不然容易脏,再吃东西会生病的。记住了没有?”

  小童有些害羞,把手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那章哥哥脸色好转,微一沉吟,转身对着沈濯的方向,低头拱手,长揖到地:“小姐怕是来寻北渚先生的?”

  玲珑还待要遮住沈濯,沈濯却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了,索性往前走了两步,屈膝行礼:“正是。”

  那章哥哥直起了身子,却守礼将目光投在地上,并不看向沈濯的脸:“北渚先生过完年,初三便云游去了。归期未定。去岁是腊月二十八才回来。小姐可以回去了。”

  沈濯颔首:“多谢告知。”

  那章哥哥踌躇片刻,又一拱手:“在下章扬,乃是山下长兴书院的教习,一两日间便要离开吴兴。不知小姐可会在吴兴停留?”

  章扬,教习?

  沈濯想起沈典替北渚先生鸣不平的那些话。

  ——“……阮先生学贯古今,极为渊博,绝不是满身铜臭的人……”

  原来,根本在这里。

  “章教习是北渚先生的,外门弟子?”沈濯稍稍斟酌用词,轻声问道。

  第一二二章 章扬先生

  章扬有些脸红,低头道:“尚没那福气得先生教诲。”

  说着,抬头看了看好奇望着自己的小童,续道:“平日里北渚先生委托了照看昧旦的朱婶,是在下的邻居。”

  沈濯眉梢一动。

  竟是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不妥,所以自己寻了来的,慕名者?

  章扬正色又问:“小姐应当不是吴兴当地之人,在下请教,小姐可会在此长住?”

  沈濯含笑摇头:“怕再有十几日便要离去。”

  章扬微微皱眉。

  沈濯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说的一两日便要离开,恍然大悟:“章先生是担心那朱婶像今日一样,把这孩子丢下不管?”

  章扬叹了口气,点头道:“朱婶年后添了个孙儿,如今怕是不太顾得上昧旦。他年龄尚小,北渚先生平日里宠爱,又不太会做粗活。我这一走,至少要三两个月才能回来。我担心他……”

  章扬伸手把小童昧旦揽在了怀里,有些不舍地又揉了揉他头顶的丫角。

  沈濯轻笑:“这倒不妨。”遂看了福顺一眼,意有所指:“我这车夫顺叔就是吴兴当地人。他会留下来。等我离开后,他会隔日来看一看这孩子。章教习觉得如何?”

  章扬大喜,连声道好,忙转身告诉福顺:“北渚先生有规矩,非弟子不得入院。你不要进去,每回只给他带些吃的喝的来就好。这孩子从小跟着北渚先生吃得好,嘴馋,你得给他拿肉来……”

  当街跟沈濯这样明显富贵人家叫板的犀利张扬一扫而光,竟就是个絮叨的阿叔了。

  交代妥帖了,章扬也不多停留,干脆利落地又冲沈濯抬手一揖:“这个人情算是章某欠的。等章某从家乡祭祖归来,自然会奉上谢意。如今且告辞了。”

  沈濯颔首屈膝致意。

  章扬又摸了摸昧旦的丫角,自顾自去了。

  沈濯看着他大袖摇摆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家爹爹,弯一弯嘴角,回头看向昧旦:“我从京城来,北渚先生有一故人,托我捎信一封,面呈先生。既然先生不在,就请你转交吧。”

  说完,示意曾婶从包袱里取了匣子,打开,拿了那信,递给昧旦。

  想一想,又收回了信,将那包袱皮包了信件,再递过去道:“你这手上都是油,若是油了信,怕是要被先生骂的。”

  昧旦被她一句话又说得脸红起来,恼道:“你管我!”

  沈濯含笑看他:“不敢。”

  昧旦怒气冲冲地抢过曾婶手里的包袱皮,回身便钻进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了院门,吱呀声响,将门闩插上;一转身,就在稀疏的竹篱那边,当着四个人的面儿,一溜烟儿跑进了屋子;又哐当将门关好,方扬起稚嫩的童声,高声道:“送客!”

  福顺和曾婶都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沈濯也笑着摇摇头,叹道:“这孩子还真是被人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