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盛愁苦了脸:“合着我这是白忙了一场呗?”
沈濯冲他挤眼儿:“得了吧!蒙谁呢?信美阿伯那边肯定给你预备了大礼回谢!我昨儿才听隗先生说,湖州长史要致仕了?”
万俟盛捋着胡子,哈哈哈,仰天大笑。
沈信言啊,你可真是生了个不得了的女儿!
正乱着,外头人报:“三房德敬爷来了。”
罗氏和沈濯忙又接出去,原来是隗粲予刚才出去就令荆四直接请了三房的沈诺沈德敬来主持族里的事务。
罗氏松了口气。
让沈濯招待万俟盛毕竟不妥,隗粲予又躲得远远的。好在沈诺来了,也就算不上失礼了。
忙到晚间睡下,春柳悄悄地告诉沈濯:“二房接回来了,长房的那个孩子也已经送回了自己家。只是……长房沈信文和郜氏的长子沈利一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沈濯一骨碌坐起:“什么时候的事儿?”
春柳细细回想:“说是族长他们一进别院,那边就直接搬了细软,坐船走了!”
沈濯面色凝重:“县衙有人给他报了信。”
春柳吓得回手掩口:“县衙有内奸?!”
沈濯沉思一会儿,慢慢摇头:“也未必在县衙里,或者是有人紧紧盯着县衙的动静。那边发现不对头,立即便通知了他……这位沈利倒是当机立断。”
又问:“可还有旁人逃脱?”
春柳面露愧色:“县令让奴婢跟您道歉,沈洁,跑了……”
沈濯大奇:“四房其他人呢?”
春柳苦笑:“就是因为其他人都抓住了,只跑了她一个——她的丫头穿了她的衣裳首饰,都没人发现!若不是她娘哭喊,狱卒到现在还拿那个丫头当小姐呢!”
沈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沈洁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她那脑子也不是个聪明的,她是怎么知道跟丫头换了衣衫逃跑的?她孤身一个人,又从小是个最娇气跋扈的大小姐,吃不得半点苦……
她能去了哪儿呢?
第一四二章 恩怨两清
“呜呜呜,我要我爹,我要我娘,祖父,小太爷……”沈洁哭得鼻子都红了。
一个三旬男子不耐烦地转开目光,看向太湖上的眼波浩渺。
“妹子,别嚷嚷了。真让人知道咱们的身份,怕要先在牢里受上半年罪,接着就被卖成官妓……”一个妇人一边紧紧地搂了沈珂和一个小小的男童,一边淡淡地“安慰”沈洁。
沈洁哭声一滞,咬了唇,怯怯地问道:“大嫂,我们以后,去哪里,做什么……”
妇人淡淡笑了笑:“我家的细软都带了出来,你也把四房的钱票带了大笔出来。咱们做什么不行?至于去哪里……”她不由得回头看向吴兴城,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我曾以为,会终老吴兴。谁知道,竟然被逼着远走天涯。”妇人低下头,捋了捋战战兢兢的沈珂额前的碎发,柔声道:“阿珂,不怕啊。有娘呢。”
男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母亲和姐姐,却懂事地一句话不说。
船尾的艄公和一个妇人看了看他们,尤其细细地看了看那个站在船头、举袖临风的男子,窃窃私语:“若是真让此人做了沈家族长……”
“只怕吴兴沈氏还真能再兴旺百年……”
“好在……”
“呵呵……”
……
……
是人都会有私心。
沈濯想起来四房的沈洁和长房的沈珂,这两个是沈家目前称得上唯二跟自己有过直接冲突的人了,竟然还都逃了出去?
躺在帐中,沈濯两眼鳏鳏,心底里默默地去问那个魂魄:
这两个人,命里注定还要跟我有交集么?
过了许久,那个苍老男子的声音才在她脑海中响起:“我多少大事都记不住,你原身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哪里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宅小事?总之,她们原本,在京城里,是没有什么名气的。”
又想了想,给了沈濯一个参照物:“我知道朱冽,也知道穆婵媛,但是委实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
一提起朱冽和穆婵媛,沈濯一骨碌爬了起来,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