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府内外都听说了,米氏和顾氏杨氏也慌忙赶了来问究竟。
待听说了沈信美和万俟盛之事,都尽皆变色。
顾氏和杨氏慌了神,忙问沈信明的情形。待听见说他和那二人并非一路,所以安然无恙时,方才松了口气。又忙遣人去告诉沈信成。
因她妯娌三个来了,沈信言只得回避。
然而又挂心女儿,便有些烦躁地在院子外头转来转去。
茉莉乖觉,瞧见了,轻声地告诉了六奴。
六奴想了想,自作主意,低声禀报罗氏:“夫人,您瞧二小姐睡得不安稳呢。要不您跟几位夫人外头坐罢?”
罗氏忙回头看时,只见沈濯表情奇异,变幻莫测,惊惧愤恨轮番在脸上显出来。
心里又有些不安,索性依了六奴的主意,站了起来,悄笑着请米氏等到外头坐。
米氏忙笑道:“我们不坐了。人病了,爱清静,不然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大嫂这边有了消息,赶紧告诉我们一声儿,省得我们悬心。”
顾氏和杨氏也点头安慰罗氏:“微微这孩子向来是个最有福气的。想必只是一时伤心担忧,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急。”
三个妇人离开时,在院门口见到了沈信言。
三个人恍然大悟,心里都在笑六奴捣鬼,又忙安慰沈信言两句,走了。
唯有米氏,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沈信言立即便又回去了如如院,面上有了一丝落寞。
沈信行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女儿,和自己。
“宝钿,你说,濯姐儿这又是怎么了?”米氏轻声地跟贴身侍女闲谈,好分开心思。
宝钿觉得无所谓:“不是说吓得么?”
米氏哼笑了一声:“就她那包天之胆,什么样的消息才能吓得着她?你没听说么?张太医没来,说宫里鱼昭容和临波公主都病了。”
说着,意有所指地一笑,“缘故么,是因为新封的翼王殿下出京游历去了。”
宝钿哦了一声,悄笑道:“奴婢知道了!虽然大爷和二小姐一直都嚷嚷不肯跟皇家结亲,连太子选妃都不肯参加。但是大爷既然给翼王殿下当了老师,想必这翼王妃之位……”
掩了唇吃吃地笑,“敢情啊,二小姐是犯了相思病了……”
米氏忙歪头瞪她:“胡说。”
说完,自己也绷不住笑着,幸灾乐祸一般叹了口气,恢复了自在怡然,往醒心堂走去。
她和宝钿却都没有发现,跟在她们身后的二等丫头寒梅,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悄悄撇嘴,一脸不屑。
……
……
沈濯沉浸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幻象之中。
一片一排的酒杯,各种各样的酒壶。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各样的兵器。
头盔护心镜,护臂护膝,各种各样的护具。
所有的东西都东倒西歪、横七竖八、残破不全,若是仔细去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血痕……
可是每一样都在闪光。
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开始是金光,后来是红光,最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血光……
沈濯茫然地站在天地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阿伯……
沈濯紧紧闭上双眼,捧住了头。
“孩子,别再问了。若是你不嫁入皇家,这些事,你真的最好不要知道。远离这些,远离朝堂……”苍老男魂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忧伤。
可是阿伯,已经来不及了啊!
我爹爹新任户部侍郎,我们家不可能这样干脆利落地辞官离去。
阿伯,你若也是个旁观被波及的人,就算你不告诉我那些今后可能会发生的大事,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思。
但你分明不是。
你告诉过我,你杀了秦煐。
你若是与这些事没有关系,又怎么会出手杀掉他?
而且,你又怎么会这样不愿意我跟他拥有一个良好的关系?
我从一开始对他的厌憎愤恨,就是你把你曾经经历的、听说的那些事情,幻化进了我的梦里吧?
阿伯,我不是你经历的那一世的那个沈濯了。
你我相处两载,你应该知道我是如何做人的了。
我会保护所有对我好的人。
包括我的家人,我的亲友,还有那些善良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