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妃传_作者:金无彩(515)

2018-10-11 金无彩

  沈信言吓了一跳,手里抱着的一摞折子稀里哗啦洒了一地,顾不上捡,作揖不迭:“我的个天老爷!邰国公您别信口开河好不好?什么叫姓邵的不会教女儿?!中宫皇后娘娘是您个当兄长的能这样诋毁的吗?这个锅我姓沈的可不背!我们家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做过,也不必您道歉!邰国公请转致令爱等人,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就是天恩了!”

  说完,长袖遮面,道一声“借过”,疾步躲了。

  另有旁边的皂吏们上前捡了那些奏折文书,绕开邵桂,送还给沈信言去不提。

  邵桂被沈信言这一段话说傻在当场,半晌一跺脚:“我不是那个意思!”

  被架空闲置的蒲备揣着手在旁边看热闹,呵呵地笑:“那您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别说沈侍郎那个七窍玲珑心了,就我们这些旁观的,谁不认为您就是那个意思?您怨怼您家妹子,回家去跟您夫人暗地里嘀咕,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您到底是想干嘛?跟皇后娘娘划清界限,还是跟太子爷划清界限呀?”

  六部的人哄然大笑。

  邵桂张口结舌,羞得满面通红,赶紧也跑了。

  沈信言觑着他走了,才出来,走去跟蒲备抱怨:“也就是您替我说句公道话。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翼王闹赐衣案时我正在老家焦头烂额;陛下要行新政我不过是个幌子;左藏案是太府寺的坑,如今把咱户部搁了进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已经进了夏天,蒲备又胖,早就一柄折扇不离手地扇,哈哈一笑:“能者多劳啊!我反正已经被摘了印,等着听参。也让你小子尝尝就累你一头驴的滋味儿!”

  既然已经是注定丢官的下场,蒲备反而放开了心胸,说话做事再无顾忌。

  沈信言哼了一声,夺了他的扇子自己也凉快片刻,道:“我在礼部三四年,难道不是了?人家竹翁才离开户部几天您就叫苦不迭?您这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蒲备大笑着,却就不接他的话,狠狠地噎了一句:“你活该!”

  摇摇晃晃地又去隔壁吃西瓜、饮冰酪去了。

  太府寺正卿、少卿,户部尚书、原户部侍郎,这几位如今都在等着听参。

  可偏偏建明帝忽然又不着急了,而是命刑部和大理寺:“查扎实了。让朕知道你们找替罪羊顶包,朕直接把两司一锅端!”

  御史台上蹿下跳,天天都有猛料爆出来……

  沈信言坐在公廨里,慢慢地挥着扇子,眯眼看向近午的太阳,心想:这热浪灼人的天气,可就要来了。

  第三四二章 闲棋

  刑部尚书王继华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前几年他在工部的时候,黄河决口、长江干涸,他忙得泥一身水一身,还依旧天天挨骂。

  好容易到了刑部。里头有一个当了八百年刑部侍郎的秦倚桐不说,还无端端地开始大案要案蹊跷案子都往外冒。

  过年时的赐衣案,好在直接被掀翻是殿中省太府寺的事儿。跟刑部没什么关系。

  可秦侍郎却如临大敌,直接把刑部地牢里关押着的犯人们挨着个儿地都审了一遍,又把历年积攒下来的悬案也都拿来阅了一回。这才踏踏实实回家睡觉。

  王继华简直莫名其妙。

  既然不管我们的事儿,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么!

  可是,左藏案一出来,陛下明旨三司会审,秦侍郎一脸沉痛地当即表示刑部大牢里还有个人犯怕是与此案有关时,王继华又觉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个棒槌!

  御史台和大理寺如获至宝,追着秦侍郎问那人犯与此案如何有关?

  秦侍郎把手里的供词卷宗一字排开:“这小贼是前年年中落网的,原是个有名的盗匪。藏匿的本领一流。我刑部几乎折了两个令史进去,才在太原地面上将其缉拿归案。偏这惯匪的嘴紧,同谋等人一概不肯招认,所以我们才将他关到如今。

  “按说,偷盗抢劫这种事,一天之内,单只报到部里的,没有百八十桩,也有五六十件。但此人不同。他盗卖的,乃是一只九龙白玉杯。显见的必是贡品。但那东西从何而来,他是死都不肯说。”

  说着,又令人从库房里把赃物拿了来,笑道:“这东西按说早该还回太府寺才对,只是毕竟案子未结,还算贼赃,我们就留下了。”

  大理寺左少卿忙亲手拿了那九龙杯过来看,果然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整块雕成的九龙衔珠六角方杯,那龙雕得栩栩如生,口中含珠也是镂空的,滴溜儿转起,还有清脆的玉料相撞的泠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