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即将进门,脚步一停,猛地回头看着寿眉:“在笑?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寿眉蹙了眉:“好似比老夫人还早……”
沈濯眯起了眼睛,目中寒光一闪,低声道:“你吩咐人看紧了她的院子,许进不许出。但有想要出府的,一律给我拿下,绑了悄悄关起来!——还有棠华院春深斋,一概照此办理!”
沈濯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让几个灵透的,去给我好好查,刚才,这三处的所有人,都在什么地方。要每一个人!”
寿眉几乎要打个冷战,轻轻地咬住了唇。
抬头看一眼朱碧堂正室——韦老夫人和罗氏已经伤心得……指望不上了……
寿眉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二小姐放心。”
沈濯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又问道,“溪姐儿呢?”
寿眉摇摇头:“好容易解了禁足,满府里逛。找到她时,正在醒心堂外头和连翘摘芙蓉花呢。”
沈濯自己揭起帘子进了屋。
寿眉回头,看看恢复了一些秩序的朱碧堂,心里终于稳当了一些。
看来,二小姐在朱碧堂学了几个月的家务事,还是有点效果的。
沈濯看见沈承时,狠狠地咬了咬牙。
“王妈妈呢?”
芳菲擦了泪,低声道:“溺死在假山边上的池塘里了……”
“我问尸体!”
芳菲愣了愣:“让人抬出去……”
沈濯狠狠地瞪着她:“立即教人好好保存,原样不许动!”
王妈妈从沈承落生就开始照顾他,一年半以来从未离开过半步。王妈妈不会让沈承就这样平白地从假山上掉下来了。
如果是有人……
她的尸身上,一定有什么痕迹!
不能让她的尸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下了葬!
芳菲的脸色顿时也变了,打了个寒战,却连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沈濯深吸一口气,走向沈承。
……
……
家里人早就送信儿到了刑部和国子监,沈信诲和沈信行急忙都赶了回来。
府门口正遇到张太医下车,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家人忙传了话让妇人们回避。
韦老夫人自是不肯走的,罗氏被芳菲死活拽进了里间儿。
沈濯只守在沈承身边,谁敢过来劝半句,幽深的眼神直视过去,不论是谁都把话咽了回去。
张太医眉头紧锁,疾步进了屋。一眼便看见沈濯穿着尼僧长袍,挽着道髻,小小的身子跪在床边,瘦得可怜。
沈濯却在第一眼看见他时,身子便是一晃,眼泪哗地涌了出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给他和二沈行礼,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委屈:“张爷爷……二叔三叔……”
张太医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家孙女,面露心疼,温声安慰:“二小姐先别急。小老儿瞧瞧再说。”
沈濯忙让开了地方。
沈信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转向床上的沈承,心思微转。
这个孩子若真是意外没了……
那大房,可就热闹了。
压抑不住的一丝喜意在嘴角上弯了一弯。
不论是谁干的,都干得漂亮!
沈信行则看着沈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没规矩!
女儿家这样不知道避讳外男,竟然还七情上面,不知道什么叫礼节吗?
看来那位孟夫人还是太过温和了。
张太医上来先在沈承后脑上洒了药粉止血,然后方仔细听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脸上。
半晌,张太医才颓然坐在了脚上:“只怕是……”
韦老夫人还没开口,里间罗氏已经放声大哭。
沈濯却忽然问道:“张爷爷,我弟弟若是不治,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话直直地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沈信诲只觉得自己眉心乱跳。
如何这小丫头,倒好像部里那些断案的老手一般?
张太医顿了顿,叹道:“伤在后脑,失血过多,又是从高处摔落,五脏也都……”
沈濯几乎要爬到张太医的面前去:“张爷爷,如果只是失血过多,我可以把血给弟弟!我们是一母同胞,他一定能用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