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记得吧?有一年下大雪,解了旱灾?太祖高兴,题了八个字:天降祥瑞,雪兆丰年?边军顺手就拿了这八个字当字头,这兆字号,就是前边五个字都满了百的意思。”
建明帝眯起了眼:“此事,如何没有报过朕?”
“报过……您当时刚即位,各种消息轮番送过来,又是定天下的扫尾之时,您天天忙得焦头烂额……”
绿春觑着他的脸色缩头,“您自个儿说的,让这些打仗的细节,不关乎邦交大事的,不必都告诉您……”
建明帝冷冷一笑,伸手拈了那份密报起来,又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所以,他们跟西番北蛮勾搭着害起朕的儿子来,才这么顺当么?”
绿春一声儿不敢吭。
密报里不仅把兆字四十八号见过仍旧活着的翼王说了,还详细地把“翼王屠村”的经过,也写上了。
“彭绌说的最对不过了!那是朕的儿子,那是龙子!别说屠一个西番的庄子,便是将西番夷为平地,他们赔得起朕的心肝么?!”
建明帝冷厉地咬牙怒喝。
这个时候,绿春却强顶着建明帝的怒火威压,小声嘟囔:“三皇子打架是把子好手,但老奴从小儿看他长大,那再生气的时候,也没见说害过什么活物儿的性命。
“宫里多少人都拿着猫猫狗狗的出气,三皇子可从来没有过。便是小时候被梅妃娘娘养的那只鹦鹉叨了手,也没见他还手打那畜生……
“反正什么屠村之类的话,老奴不信。”
建明帝挑起眉来:“又是沈信言教的你?”
绿春慌了,委屈地噗通跪倒:“老奴自己有嘴!宫里从太子开始,哪位皇子公主不是老奴眼瞧着长起来的?他们什么性情,瞒天瞒地瞒外人,瞒得过陛下这个当爹的,瞒得过皇后娘娘那位当娘的,瞒得过老奴这个当老奶妈的么?
“别说我们三皇子,便是太子、卫王,也决然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的!那可是活生生的几十条性命,还有几岁大的孩子!”
顿一顿,绿春红了眼圈儿,“沈家那个小哥儿夭折的时候,您忘了?三皇子听说是那沈溪杀了那小哥儿,还咬牙切齿地骂,说是冲着这样弱小的孩子下手,无能怯懦,最心黑不要脸了。他自己都这样说,又怎么会做得出这种事?”
第四六三章 我反对
建明帝默然下去。许久,低声命:“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绿春大惊失色:“陛下!”
那会要了三皇子的命的!
“沈氏女已经去了西北,彭绌已经脱险。若是他们几个都在那里,还保不住朕这个儿子……”
建明帝冷笑一声;“那朕还不如即刻写下退位诏书,也省得日后也被那些人算计掉了性命!”
说着这话,建明帝又伸手点了点面如土色的绿春:“你的内廷尉司最近实在是无力啊。去看看太后和皇后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吧。别净盯着大慈恩寺。他再惊才绝艳,对西北那个地方,还是鞭长莫及的。”
绿春心虚地答了一声,自己爬了起来。
“那好歹是朕的双生兄长,太后娘娘的另一半骨血,你不要太过分。让太后知道了,只怕你死都不得好死。”
建明帝深呼吸,立即换了副脑子:“传竺相、宋相、户部、兵部、工部和鸿胪寺来。朕要议军备。”
要布置西北用兵了。
绿春心头一紧,答应一声,赶紧退了下去。
沈信言大袖摇摇,神情虽然仍旧温润从容,却比往日里多了三分忧虑。
众人都道是他那刚刚到手的王爷女婿生死不明的缘故,唯有宋相知道,沈信言怕是在担忧户部的库存。
“信言。”宋相温和唤他。
沈信言一愣回神,忙叉手:“老师。”
“愁什么呢?”宋相微笑着随意问话,就好似师生二人还像从前一般毫无芥蒂的亲密一般。
沈信言轻声叹息,竟就如从前一般,尽情相告:“左藏的东西,我总觉得,好歹能追回来一些。这样加上国家银行的出息,又托了我们老尚书的福,这两年户部的税赋还不错。西北用兵,也就够了。可如今,左藏案没动静,国家银行才立起来,短期内怕又供不上,我这……”
摇摇头摊开手,“陛下若是问一句西北打仗的钱粮可够?我这新任的户部侍郎,可就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