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苦笑着摇头:“亏得三州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不然让人家西番北蛮瞧见,还以为咱们大秦的谍子们都这么外行呢!”
正说着,竹柳疾步追了过来,叉手低声,禀道:“昨夜离山口不远有喊杀声,今晨咱们的人悄悄进去探了一下,似乎不是殿下。”
不是?!
沈濯的神情反而凝重起来。
“怎么会不是?难道是两股追杀殿下的人自己打起来了?不应该啊……”隗粲予拧眉。
沈濯沉声问道:“合川狙杀的两拨人,可发现了对方?什么反应?”
竹柳道:“发现了。甚至彼此有过配合。但没有交流,显见得之前彼此并不知情。”
那就应该不是那两方的人。
那会是什么人?
那些人是不是已经进了密恭?
他们是冲谁来的?
沈濯站住了闲逛的脚步。
太渊也想到了这里,稍一踌躇,低声建议道:“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之间误会了?会不会到了最后彼此……您这样在外头抛头露面,终究还是有些危险。要不……”
“不。”
沈濯不假思索地反对躲回邸舍。
“他就在附近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该到了。”
隗粲予和太渊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神中的挣扎。
让沈濯躲回去,翼王就有危险。
就这样在街上等翼王,说不定危险会冲着沈濯来。
“密恭太乱了,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我不在这里,他会乱撞。这些谍子有恃无恐,自身不怕暴露,但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万一被他们先认出了翼王,善意的还好,万一居心叵测……”
沈濯连连摇头:“我不回去。”
指了指路边的一家酒肆:“去坐一会儿,就在大堂,不要包间。”
太渊看了鸠尾一眼。
鸠尾会意,悄悄地落在了队尾,然后静静地不见了。
竹柳要了几张桌子,都守在窗门处。挑了一个正面冲外的位子,擦干净了,请沈濯坐:“净之少爷,您坐。”
沈濯嗯了一声,踱过去,将坐未坐之际,一个疑惑试探的声音响起:
“沈,微微?”
第四六七章 百万会师(下)
微微?
这是……
众人都有一瞬的茫然。
只有隗粲予的眉梢抖了一抖。
这些人里,唯有他知道,沈濯的乳名唤作微微。
但这可是在密恭,会有什么人能知道沈濯的乳名?
——除非是!
隗粲予的眼睛亮了起来,忙转头去看发出声音的位置。
而太渊等人,却是第一时间发现沈濯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濯没有坐,抬起了头。
那个声音不是秦煐的。也不是秦煐的护卫的。
因为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虽然时隔两载,但沈濯却记忆犹新。
沈簪。
沈簪仍旧穿着大红绣金丝鸣凤的纱衣襦裙,长长的秋香色薄绸披帛,将一身被风一吹就似要飘上天的纱裙稍稍地压了下来。
原本就艳丽妖媚的沈簪已经完全盛放,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浓重的红妆,令所有看过来的男子目光都多多少少带上了一丝兴味。
沈濯眸色清冷。
前天晚上简伯风尘仆仆亲自到了密恭,将彭绌秦煐等人遭遇沈簪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跟她说过了。
在已经“中箭”的情况下,还能这样活色生香地站在街对面,矫揉造作出一副他乡遇故的模样来,若说沈簪没有完全变成什么人手里的提线木偶,沈濯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追究这些。
她怕沈簪的出现纠缠,是另一个针对秦煐的圈套。
——若是被沈簪当街大喊秦煐曾经杀她未遂,那么半真半假的,秦煐怕是要被锁拿进衙门的。
所以,沈濯必须要速战速决。
“咦?簪姐姐?怎么是你?”
沈濯一张嘴,从隗粲予到太渊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这个声音,还是净之小姐的嘴里发出来的么?!
“微微!”沈簪一怔之下,提了裙子哭着跑了过来。
沈濯很想也挤出几滴泪来,不过委实太难了,只好带了哭腔喊:“簪姐姐!你这些年跑到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