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已经有了哭腔。
“你个老夯货!朕不过偶感风寒,什么什么就倒下?!净胡说!还不快让崔署令来给朕看看,开些药吃?”
建明帝先回头骂绿春,随即自己也深吸一口气,又咳了两声,方道:“如今也的确是病不得……”
想了想,又问:“临波怎么样了?”
绿春回手用袖子擦眼角,边吸鼻子边道:“二公主被太后娘娘叫了去,这几天都没放她回鹤羽殿,就在寿春宫陪着太后吃住。太后娘娘放出话来,她们祖孙两个都病了,挪在一处,省得给别人过了病气。”
建明帝站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发牢骚:“好得很。朕也病了,走,去寿春宫。朕今儿也住那里。”
当夜竟真的就住在了寿春宫。
崔署令过去一口气看了三个人的病,开了三张方子,最后撂下话:“召南大长公主昨儿去看望老喻王,两个家的孩子们都没劝住,两个老人家都喝多了,今儿一早都病了。我这腿都快跑细了。还是梅署令好,他自己就先病了告假。臣忙不过来了。明儿个让老张过来看太后和公主吧,臣去给大长公主和老皇叔换了方子,臣也告假。”
建明帝便骂人:“怎么着?我们又不是装病!你做得是这份差事,不肯跑别做啊!”
崔署令哼了一声:“老张是个压根不会说瞎话的人,所以臣才说让他来看太后和公主。臣么,也就只敢跟陛下发发牢骚,陛下是圣君,自然不会因为臣发牢骚就摘了臣吃饭的家伙。”
张太医不会说瞎话,所以来看真病了的太后和公主;崔署令自己,就必须得去那个装病的人家,而且,得睁着眼说瞎话,否则便会被摘了吃饭的家伙……
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老喻王半辈子贪酒,他也能喝多了?”
“老皇叔的肝胆早就都喝坏了。大长公主那可是海量,多少年没遇见过对手,老皇叔哪儿喝得过她老人家?”崔署令哼道。
肝喝坏了,胆——是吓坏了吧?
建明帝和太后娘娘的眼神同时一利。
他是被谁、被什么事吓坏了的?
临波垂着头擦泪,似是什么也没听到。
第五零六章 宗亲凋零
裴姿、朱冽和欧阳试梅分别接到宫里传话:“公主心情不好,请几位进宫去陪半天。”
三个人不明所以地进了宫,却没去鹤羽殿,而是进了寿春宫。
点心零食摆了一桌子,临波恹恹的在旁边坐着发呆。反倒是歪在榻上、号称也病了的太后娘娘亲自招呼她们仨:“吃这个,看看能不能比得上净之做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
裴姿毕竟熟一些,便试探着问太后娘娘:“您还好吧?不是说翼王已经跟二位伯爷汇合,脱险了?”
一句未了,临波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欧阳试梅看着她的样子就想起沈濯被她算计的事情来,别开了脸当没看见。
倒是朱冽是个实心眼,心下恻然,挪过去挨着临波坐着,实实在在地劝慰她:“翼王肯定不会有事的。微微在那边呢。她那一肚子鬼主意,若是能让翼王给人白算计了去,回来羞也羞死了她……”
欧阳试梅简直气得哭笑不得,截口道:“冽姐儿别瞎说!微微便是在陇右,也只是个闺门女孩儿。河州紧邻西番,沿着边境线上三军整肃。翼王被不长眼的贼匪袭击,想必只是意外。那三军出动,什么贼匪也会被碾碎剿净——却是跟我微微没有半分干系的!”
这一句说出来,太后不由得击节赞叹:“说得好!就是这个道理!”
欧阳试梅睫毛一颤,垂手不语。
朱冽懵懵懂懂地去看裴姿。
裴姿咬着唇,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朱冽撅了撅嘴,冲着她们皱皱鼻子,下意识地往临波身后躲了躲。
林嬷嬷看了太后一眼,忙上前去把一碟云腿月饼、一碟梅菜肉包往她跟前推了推,笑道:“冽姐儿不惯饮茶吧?前阵子才做了菊花饮,我端给你尝尝?”
朱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好!”
饮子端上来,朱冽好奇地呷一口,小猪一样满足地眯起了眼,忙道:“林嬷嬷,好喝好喝,都要都要!”
林嬷嬷笑着挥手,几个年轻小姑娘跟前一人摆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