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芳摆摆手,然后正色说正事:“翼王不该来甘州。我听说翼王还打算去肃州、瓜州、沙洲,我不同意。”
秦煐弯了弯唇角:“理由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好不容易才躲过了那些追杀刺袭,难道还要以身犯险吗?”沈信芳十分严肃。
秦煐勾了勾唇角,低头看手,没做声。
“殿下,我现在,是代表沈家,请您寻机会,立即回京。”沈信芳放了大招出来。
秦煐抬头看他:“京里出事了?”
“河州案被有些人散播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岷山屠村案已经被说成殿下您本性残暴。您得回京了。再不回去澄清,名声就全毁了。”沈信芳声音沉沉,心情沉重。
秦煐呵呵轻笑:“名声啊,那东西可是我最不在乎的了……”
沈信芳彻底傻眼。
他想起兄长信上不确定的口气:“……父亲大人以为,翼王有意大宝,必定珍惜羽毛;而信言则断定,其必待西北战事底定才会还京。弟尽力一试,即可。”
看来,还是沈信言更加了解他这个学生加女婿……
“河州案与我完全无关,若是贴过来的程度过了头,父皇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些人。至于岷山屠村一事,大家心里有数,不过是拿来跟西番打嘴仗、拖延时间的招数,还是那句话,若是真有那不知死活的硬要栽到我身上,父皇自然会开口说话。”
顿一顿,秦煐自嘲轻笑道,“若是两件事上父皇都不替我说话,我就算赶回京去,也不过是洗干净了脖子等着人家挥刀。”
还有一句话他不愿意说,也无所谓沈信芳这个纯武将能不能揣度得出来:
自己作为皇子,自己的名声好坏,完全取决于他家那位父皇的需要。他自己的争取、要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信芳伯,您就把我当成一个急着杀敌立功的普通军将。照着我的身份地位背景人手,您想想看,把我搁在这场大战的哪里,最合适?”
秦煐没大没小地把手搭在了沈信芳的肩膀上,兴致勃勃。
沈信芳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拧眉歪嘴想了许久,叹了口气:“皇子王爷,坐镇边境,自然是越远越好,沙洲瓜州是最能鼓舞士气的地方。”
“可是,老三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个什么,微微怎么办?”
秦煐收回了手。
沈信芳这个话,不是臣对君,也不是属下对效忠对象,而是亲戚长辈,对自家的侄女婿。
“她啊,她大约,伤感叹息一下,也就过去了罢……”
秦煐垂下了眼眸,语声淡淡。
第五三一章 算
翌日晨起,大营操练。
冯毅施施然踱进大营时,却发现秦煐等人已经满头是汗满身是泥地跟着大营兵将们摔在了一处。
这个翼王,有点儿意思啊。
冯毅眯起了眼睛。
鸠尾眼尖,瞧见了他进来,悄悄地告诉了秦煐。
秦煐却一把推开他,笑着对正跟自己比划的白善仁道:“你家大都护来了,怎样?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儿再跟我摔一跤?”
白善仁瞪眼,粗声粗气:“为啥不敢?!来呀!来呀!”
砰砰地捶着自己那露出黑色胸毛的赤***膛,白善仁呼喝一声,扎稳马步,张开双手,虎喝一声:“来!”
秦煐露出一丝坏笑,欺身过去,两指一并,先戳在白善仁腋窝!
白善仁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酸,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秦煐顺势一把抓住肋下,这滋味,酸爽!
“白副将,倒一下吧?不丢人~”白善仁的耳边先传来秦煐那轻飘飘的戏谑声音,接着便觉得腾云驾雾一般飞上半空,接着急转直下,轰地一声,被扔在了地上!
周遭一片炸雷一样的叫好声!
冯毅远远看着,哼了一声,转身往帅帐走去。
白善仁晕头转向地坐起来,却见面前伸出来一只白皙消瘦的手,再歪头往上看,自己也不由得咧嘴笑了:“翼王爷是得了名师真传的吧?这招数眼熟得很!”
秦煐也不讳言,朗声笑答:“还真让你说着了。这是翻大雪山的时候,彭伯爷看不过眼我以前那种二愣子一般的打法,特意教我的。”
竟是彭绌亲自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