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则刚。
章娥在任何人面前都可能低头,但一个沈家、一个卫王府,在她心里,满满当当地都是厌恶,都是反感。
想让她在穆婵媛代表的卫王府面前低头,门儿都没有!
穆婵媛的脸色越发冷厉起来,手上的茶盏也放回了茶案上,满目冰寒:“蔡太太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跟我卫王府绝交了?”
“翼王殿下在陇右被千里追杀。这件事的几个证人活口,还在大理寺押着呢。穆孺人,你猜猜,这几个人,到了最后,是会供出太子、皇后,还是卫王?”
章娥的脸上意外地也绽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我兄长再怎么不把我当亲妹子,也是翼王府的白衣长史。这种情形之下,我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会投入卫王府为妾为奴?难道等着被说成忘恩负义之人、挑动皇子们兄弟不睦的红颜祸水么?
“我没你那么不要脸皮!”
第六五二章 得罪不起
章娥被扔在了蔡府门口。
穆婵媛临走时的面色,是铁青的。
冲着飞奔而去马车背影冷冷地送上个嗤笑,章娥转过身,脊背挺直,单手负后,抬抬下巴指指蔡家的府门:“斑鸠,叫门。”
斑鸠低着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低声道:“小姐,您真的不考虑卫王府么?毕竟卫王许给您的,也是五品孺人……”
章娥冷冷淡淡地瞟了一眼斑鸠微微弯下的腰身:“你不过是个下人,也配跟我讨论这些?我的路该怎么走,我自己心里有数。”
蔡府大门吱呀打开,章娥昂首阔步走了进去,睥睨之态,恍若她才是蔡家的当家主母。
街边闪过一个戴着毡帽、穿着短褐的人,紧紧地盯了章娥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去。
蔡府对面一间小小的杂食棚子里擦桌子的伙计,看了看蔡府大门,又看了看那个离开的毡帽短褐,扔下了抹布,往棚子后头走去。
……
……
第二天一早,坊门才开,沈家的马车就驰了出来直奔大理寺。
沈濯扶着净瓶的手下了车,接过玲珑递过来的一个食盒,命赶车的国槐:“你在这里等着。”
国槐有一线迟疑:“当日从陇右回来时,三爷曾经吩咐过小人。小姐若是出门,让小人不得离开小姐左右……”
沈濯笑眯眯地看着他:“嗯,你接着说。”
国槐被她的笑容吓得一个激灵:“小姐不是赶时间?小的和玲珑姑娘在外头等着,小姐请跟净瓶姑娘快进去吧。”
“哼!算你识相!”沈濯错着牙翻了个白眼,走了。
净瓶冲着国槐做鬼脸:“笨木头!”
国槐愁眉苦脸,等她们两个人走远了,才转回头,小心地问玲珑:“玲珑姑娘,往日里,你们想在小姐跟前替三爷说好话的,都怎么说?”
玲珑满脸怀疑地看着他:“做什么要替三爷说好话?”
“三爷,人好。我觉得,小姐跟了三爷,必定有好日子。可小姐如今没了赐婚的旨意,我心里不踏实……”国槐讷讷。
玲珑更加怀疑:“那也该替小姐在三爷跟前说好话呀,怎么反过来了?”
国槐摸了摸头,脸上皱成一团:“三爷肯定不会不要小姐,可小姐未必肯跟三爷……”
“你到底是谁的仆下?!姓沈的就好生等着小姐自己做决定,小姐怎么选你就怎么跟!若是想姓秦,那就直接投到翼王府去!我沈家还不稀罕你呢!”玲珑瞬间翻脸,满面带煞。
国槐被她骂得顿时胀红了脸,又伸手去抓头:“我自然姓沈!只是,在陇右时,看着三爷和小姐一起做事的时候,觉得,舒坦,痛快。若是小姐不乐意嫁给三爷,我虽然遗憾,也还是姓沈的。”
玲珑哼了一声,唰地一下摔下了车帘,不理国槐了。
国槐为难地看了车帘半天,凑了过去,低身下气:“玲珑……”
玲珑唰地一声又掀开了车帘,俏脸绷着,寒声道:“等回府,我自然会请六奴姐姐来给你好好讲讲道理!”
“不用六奴姐!玲珑!”国槐急红了脸,吭哧半天,低声道,“我觉得你讲的道理就挺明白的……”
玲珑愣了一下,腮上微微红了一红,车帘再次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