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红哦了一声。
“怎么刚才端过去的汤你没喝?我眼看着她把那药粉撒在了汤碗里。”老鲍氏好奇地看着品红。
品红心内微哂,却依旧低着头,安顺地答:“那是老太太最爱喝的鸡汤,奴婢舍不得喝,想留到最后。”
原来是误打误撞。
老鲍氏点头,指指大汤碗,示意品红舀汤,单手接过碗去,喝了一大口,一脸悲从中来:“也不知道老爷在牢里有没有鸡汤喝。”
说着,又连着喝了两大口,饮尽:“再来一碗。”
品红低头盛汤,随口道:“爷不是打听了来么?濯小姐送了肘子鸭汤过去,老爷没受委屈。”
老鲍氏愁眉叹着气,又捞了一块鸡汤里的肉吃了,挥手令人撤了残席:“剩下的你们分着吃了吧。”
品红面无表情地就要退下,又被老鲍氏叫住了。
待众人散尽,老鲍氏拉着品红,揉着眼睛带着哭腔:“你大爷说,明儿你老爷的案子就要开始审了。那吉少卿又不是什么好人,连你大爷一面都不肯见。这可怎么好?若是那沈利拿了确凿证据出来,你老爷不认的话,人家打他可怎么办?我想到这里,就愁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那刚才那八个菜一大碗汤是喂了狗么?!
品红低着头,平板地劝道:“明天才头一遭过堂,不会就打的。爷不是已经跟十二小姐讨了主意回来了么?老太太不要急躁,且等着罢。”
老鲍氏迟疑了一瞬,低声道:“昨儿他回来,跟那十二小姐说什么了?你听见了么?”
品红心底一颤,手指有些发凉:“并没有。那小丫头两只眼睛直冒凶气,奴婢被赶到院子外头了。奴婢想着,反正爷回头是一定会跟老太太说的,就没想办法往前凑。怎么老太太没问爷么?”
“唉!那孩子只说要再去见他爹一回,还从我这里搜刮走了一只小凤头点翠步摇呢!说是须得再去使些钱,后头怕是不让外头的人再去探监了,怕串供。”
老鲍氏这回是真的忧愁起来:“我这心里总觉得特别不对劲儿。”
是,是不对劲儿。
品红的眼角不停地跳。
但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
……
沈洁急匆匆登上马车,低声急急吩咐:“快,去王府。”
马车夫手里的鞭子一顿,转头低声问:“花枝呢?她怎么没服侍小姐回去?”
“都走了,谁看着这府里?你还不快些!宵禁前我还得赶回来呢!”沈洁急得在马车里直跺脚。
嗯,原来不是要借故潜逃。那就行。
车夫放了心,鞭子甩开,绕了几条街,悄悄地去了卫王府后门。
沈洁跳下车来便往里闯:“我要见王爷!王爷在哪里?”
卫王这个时候正在强压着怒气,目光沉沉地看着跪伏在地的穆婵媛。
“你昨天告诉我,那章娥已经动了三分心思,只要晾她两三天,她自己就会送上门来。这就是你说的自己送上门来?”
穆婵媛双手贴在地上,跪得规规矩矩,甚至连宽大的襦裙披帛,都美丽地围在她的身边,险些便展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王爷,章娥确已外强中干。妾身对她的预料绝对没错。妾身只是没猜到,蔡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将她送出了京城。王爷若是对她志在必得,那不如速速派人去追。”
卫王冷冷地从穆婵媛头上抬起目光,看向门外:“把你和章娥的对话重复一遍。”
穆婵媛微微一滞,低头道:“那章氏口出不逊,言语无礼,王爷何苦要知道?”
“穆氏。”卫王的声音清淡疏离起来,却蕴含了一向少见的威压。
“是。妾身这就细细回禀王爷。”穆婵媛手指一抖,忙开口答应,却又不肯全盘托出,只捡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说了。
卫王把身子靠在了高背椅里,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高声道:“传昨日跟着穆孺人出去的车夫进来。”
穆婵媛脸色一白,猛地抬起头来:“王爷不信妾身?那又何必要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妾身去办?”
“你若再放肆,孤王就让府里的婢女婆子,掌你的嘴!”
这个时候,卫王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狼的眼睛一样,隐隐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