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厢的女宁/十梦谈_作者:一梦生晓(121)

  心中满是各番情绪涌动不止,时隔多日后秦远又一次早早起身,独自漫步在已是枯叶落尽的冬日晨曦中。

  一步一步,仿佛重温着和蔓宁走过的每一条道路,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梦境里,无论是韶华正好之时,还是美人已至垂暮,身边相伴的却始终是她。

  一个人既紧张又兴奋,高高大大的男人背着手站在梧桐树下,心情复杂地等待着那人的出现。

  从路头慢慢步到路尾,再从晨光霭霭待到日头高悬,灿然耀起的明媚阳光将秦远的影子拉成长长一条,却始终都没有看到蔓宁的身影。

  未能得偿所愿,心中难免有些郁郁。本就没有十足把握,再继续枯等下去似乎也意义不大。见时间已经不早,秦远深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转身朝洋楼走了回去。

  走到楼道口时,秦远突然就想起先前孙阿姨和他闲聊的那番话语,蔓宁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还住在郊区休养没有回来?离那时已经又过去了好些天辰光,还是说,她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一颗心猛然就揪了起来,秦远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对现在的蔓宁知道的实在太少太少,莫名心中一搐,狭长的眼眸不禁又黯淡了几分。

  心神恍惚间,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自己那间出租屋前。抬头看了眼隔壁房间紧紧闭起的暗色木门,再思及前尘往事,秦远心中便是阵阵暗潮汹涌不止。

  眸色微微闪动才准备收回视线,原本满脸颓色的秦远突然就瞪大了双眼,满脸尽是错愕无比的惊诧神色。

  抬眸望去,眼前的一切和这楼道曾经的模样渐渐重叠在了一处,破损的墙壁慢慢变成光洁如新,已经磨成酱色的毛燥地板也已恢复成一片锃亮。

  时光瞬时倒流,身着着各式旗袍长裙的蔓宁,好似幻影一般在秦远的身旁缓缓闪现了出来。

  或是踩着细长高跟摇曳着身姿拾阶而上,或是倚在长凳上抚着额发静静翻看书册,亦或是躺在雕花大床上带着闪闪泪光安静睡去。

  蔓宁曾经在这老房子里记录下的点点滴滴,穿过流光浮逝不断循环往复,仿佛一眼间就能看遍美人如画的每一张不老容颜。

  或微笑,或蹙眉,或是垂眸落泪,不论是哪一张面孔,都是摄人心魄的绝美画面。

  秦远眼眸微闪,情迷间不自禁就朝着蔓宁伸出手来。

  那些带着淡淡香气的迷离幻像,却好像太阳光下泛着七色光晕的肥皂泡沫。只是指尖轻触,瞬时就迸裂成片片碎沫,满目旖旎景致徒然消散成空,只留眼前走廊间一片暗沉的幽森光线,还有依旧肮脏泛黄的斑驳墙壁。

  眼眸骤然一缩,秦远无力地垂下胳膊,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满脸的无精打采刚准备掏钥匙打门,突然就听到耳边“吱呀”一声开门轻响。一个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隔壁二零五的那扇深色木门就已经被人缓缓推了开来。

  原本沉闷的一颗心瞬时高高提起,秦远暗吸一口气强忍住满心的狂跳悸动,僵着脖子极不自然地转过身来,刚好就对上了蔓宁略有些疑惑的眼神。

  “先生这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

  蔓宁的声音略带点沙哑之感,却依旧悦耳怡人,丝毫也不显老态。

  一口吴腔软糯可人,不过只是“先生”两个字而已,便让秦远立马就忆起了梦境里的她满脸戏谑调侃时的媚人神态。心绪微浮间耳尖猛然一热,再碰上蔓宁投来的询问视线,一个人更是一阵心虚、满脸尽是窘涩不已。

  微垂下眼来清咳了几声,稍稍平复了一瞬,秦远这才对着蔓宁故作淡定地微笑回道:“白阿姨好啊!我这刚准备出门,白阿姨你呢,这会儿也是要出去吗?”

  见秦远这脸色忽来变去,蔓宁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未多问。满脸温和地回过身去,一边锁着房间大门,一边对着秦远闲话家常般随口解释了一句。

  “现在确实是要出去一下。昨天才刚刚回来,家里头什么都没有,还得出去添补些东西。”

  见蔓宁背过身去,秦远这才敢抬起头来偷偷瞥了她一眼。

  今天的蔓宁穿了套黑色丝绒的及膝旗袍,外头披了件素花色样的羊绒外套。依旧一身的干净清爽又不失端庄大气,只是比先前见她的时候,面上的气色确实要苍白了不少。

  “白阿姨最近都不在家吗?上次就听孙阿姨说要找您可是一直都没找到,还说您身体不太舒服到乡下去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