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又有一声“吱呀”的推门声传入耳中,已经不堪惊吓的秦远立马就“腾”的一下直直站起身来,满脸惊恐地拿着手机对着四周围胡乱地探照了起来。
“什么人!”
慌乱之时秦远不自禁就低吼了出声,除了从墙壁上弹回的一声若有似无的淡淡回音,这楼道间里立马就恢复成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时间似乎在此凝固停滞,秦远颤抖着步伐挨着门一个个去检查,此时只能听到自己沉闷的呼吸声和砰然作响的心跳声此起彼伏,生怕从那些漆黑的门洞里,突然就跳出什么可怖瘆人的妖魔怪物。
可是这一路走过却并无异常,秦远这才深呼了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
心想着幻觉,刚刚一定都是自己的幻觉,秦远一边暗自安慰着自己,一边展开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湿、糊成一团的纸头,依旧还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上面几个不太端正的小字。
元飞路七十六号,二零一。
☆、二零四室的新租客。
圆珠笔的油墨被汗水浸成一片淡淡的蓝色,在手机惨白灯光的映照下闪现出一层幽幽的光晕。
秦远左眼微微跳了一下,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便按着上面的门牌号找到了地方,伸手轻轻叩起了房东的屋门。
夜半时分,手指轻敲在厚重的木头门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间里头来来往往,不断回荡。
“嘭嘭嘭嘭”,叩门声如鼓点般不缓不重,声声皆是敲在秦远的心上,激涌起心底里一浪接一浪的诡异情绪。
黑暗似乎能够麻痹人类的感官,将时间一分一秒无尽拉长延伸,敲门声一下下越发的急促大声,可一门之隔的屋里头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传出。
走廊间里的暗色慢慢笼罩了秦远苍白且肃穆的面庞,气息莫名就沉重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收回手来,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
就在秦远差点就要放弃之时,房间里头突然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窸窸窣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朝秦远这边移动了过来。
秦远心神一颤,刚想贴到门上再仔细听辨一下,眼前那扇深褐色的木头门“轰”的一声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张硕大无比的白脸猝不及防地就闪现在了秦远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骤然飘现,惊得他立马就捂住了胸口,惊慌失措地狂退了好几步。
“撒宁啊!敲撒么敲,深更半夜的还要不要宁家睡觉啦!”①
心脏不住地骚乱跳动,惊吓过度的秦远浑身顿时就是一阵僵硬紧绷,眯着眼虚虚朝眼前看了过去。
此时站在二零一门牌底下的,不是什么吃人摄魂的鬼怪幽灵,却是位身着着卡哇伊风格、碎花睡衣的中年大妈。
这位欧巴桑体型敦实、头发蓬乱,虽然此情此景之下略显违和,但这大妈满脸的愤懑却是异常的真切,显然对这夜半敲门,扰人清梦的秦远很是不满。
见开门的是人不是鬼,秦远的心神这才将将定了下来、暗缓了一口气。
在对方极其幽怨愤恨的眼神注视下,秦远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凑近了些。
面色悻悻地对着这占满了整个门框的怒目阿姨连声致歉道:“请问您是刘阿姨吗?我是跟您联系过要租您房子的秦远。之前跟您说过今天要过来拿钥匙,不好意思来的早了点,打扰您休息了。”
说话间秦远一个人也是心虚的很,无非是为了省下个近百块的车票钱,自己才选了这趟时候颇不讨喜的绿皮车,一路颠簸到上海来的。
之前在网上联系的时候,也只是含糊地告诉房东入住当天会早点到。只是这一早,就早到了现在凌晨三四点的时间。
这睡衣大妈听秦远这么一说,好像终于恍然大悟想起了这茬儿。
拧起两条纹成蓝色的细长眉毛,十分警惕地上下审视着这个夜半造访的不速之客:“你就是租下二零四室那个一室户的秦远?”
秦远扯了扯唇角尬笑了一声,赶紧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又毕恭毕敬地将东西递给了那房东阿姨。
刘阿姨接过证件,凑到屋里的小夜灯下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眼前这一脸风尘仆仆的男青年相貌还算端正,比起证件照上笑得有些憨傻的愣小子,模样别无二样只是稍微成熟又瘦削了几分。
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房东刘阿姨这才叉着腰,对着秦远十分气愤地抱怨了起来。